隋阿娇一愣:“这个也要吗?辛夷,你是知道的,这冠子不值钱。”
她头上的冠子内里是铜做的,外头裹了一层金粉,看着金灿灿颇为好看,实际上就是装装样子,不值钱。
上头下了赐婚和亲的旨意,礼部便送来了郡主的全套行头。
吉服常服大礼服,簪子步摇小花冠,通通都有。
但隋阿娇总不能只穿戴这么几套,总也要自己打点些行头。
衣裳倒也还罢了,侯府再穷,也有一些压箱底的陈年好料子。
难的是首饰。
一套小花冠打下来,怎么也得一二百两银子。
用这些钱制一个冠子,那其他的东西用什么钱去买?
隋老夫人就想了个巧宗儿,叫家里的管事拿着画好的首饰图,连夜去了京城边上的几个县城,分别找了不同的银楼,让工匠照着图纸,用铜制首饰。
打好首饰后,在外头裹一层薄薄的金粉,不上手仔细摸仔细看,根本辨别不出真假来。
隋阿娇日常戴的首饰,便是这些铜镀金的了。
她身上最值钱的,也就数腰间的碧玉坠,并一直戴着的老银子手镯。
现在辛夷跟她要首饰,隋阿娇就有几分尴尬:“我这头上的冠子,还不如你手上的银镯子值钱呢。”
“郡主,咱们知道这冠子不值钱,可别人不知道啊,”辛夷一面说,一面动手帮隋阿娇拆卸冠子,“那起流民为什么要来围堵公主,一是想挟制公主跟朝廷谈条件,二呢,就是为了钱财。”
“普通老百姓哪儿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看着谁的衣裳首饰最华丽,就把谁给当主子,他们打眼一看,也看不出郡主头上的花冠是真是假,只是觉得怪好看的,到时候把郡主掳走,郡主上哪儿哭去?”
隋阿娇被吓了一跳,忙自己动手拆起冠子来。
“郡主的衣裳也得换,郡主身量跟合欢姐姐差不多,后头朱轮车上有她的一套换洗衣裳,郡主等等我,我去拿过来。”
辛夷跳下车子,匆匆往朱轮车上跑,冷不丁被一人一马拦住去路。
“丫头,去哪儿!人荒马乱的,别瞎跑!”
辛夷站住脚,瞅着无人注意他们,就朝着邱达招招手,往小路旁边的林子去。
略等了一会儿,邱达才来。
“现在正忙着呢,财神奶奶是又给我想了一条发财的路?”
辛夷沉下脸:“别胡说,我有正经话要问你。”
邱达就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回她:“你问,我知无不言。”
“你们有把握能把这些人和辎重都抬着过山去?”
人和马匹倒罢了,那些箱笼,还有公主仪驾,这些要怎么搬过去?
尤其是公主和郡主的仪驾,一辆车子就得千斤重,最起码得四五十个汉子轮换着抬,几辆车子就得费去二三百人。
再加上箱笼等物,光是抬东西就得要一半多的人手。
抬着东西走不快,流民要是这个时候追上来了,可就糟糕了。
邱达倒也实诚,干脆利落地摇头:“我没把握。”
“你没把握?没把握你说什么大话!”
“我说什么了?我不是说叫人背着那些姑娘们爬山吗?我还说什么了?”
辛夷一愣,忽地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没打算把公主仪驾给搬过去?”
“那东西一千多斤重,我是疯了吗,要我的兄弟们拼死拼活地去抬这么一个玩意儿?”
辛夷十分赞同邱达,可赞同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公主仪驾不能丢,咱们到秦关下船,改走陆路,若是没有公主仪驾,你叫公主怎么行路?”
邱达漫不经心地道:“到了秦关,现做呗。”
“现做哪儿来得及!”
“那就去当地的官员和富户家里搜!”邱达不耐烦了,“官宦富贵人家总有好车吧?搜几辆来也够使唤了。”
辛夷咬着牙冷笑:“邱大人不愧是出身金吾卫,遇事只知道抢,我看,邱大人根本就不用为钱财发愁,反正没有钱了,随便去旁人家里搜罗,自有大把钱财等着邱大人呢。”
邱达猛然逼近辛夷,双眸里像是跳动着两簇怒火,越烧越旺。
“你不用讽刺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做的那些事?”
他知道?那些事情那般隐秘,他是怎么知道的?
辛夷忽然觉得自己手脚发凉,心头一跳一跳的,闷闷地疼。
她强撑着不让自己露怯,不躲不闪,直视邱达:“我做什么了?”
天色越发黯淡。
今夜无星也无月,林中无风也无灯。
两个人须得站得很近,才能看清楚彼此的眼睛。
邱达看不清辛夷的脸,方才还能看见那双清亮的眸子,现在连那两道清亮的光都消失了。
他越发烦躁起来,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把面前的人逼得步步后退,直到背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