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惊动侍卫们,为首的郎官一声暴喝,率兵冲入林中,把小小的林子围了个严严实实。
“何事惊慌!”
小鹂瘫倒在地,脸色煞白,指着那石碑支支吾吾,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年轻的郎官凑近石碑,一字一顿地读着石碑上的名讳。
“元氏阿娇之墓。”
元氏阿娇!
辛夷一颗心猛地收紧。
全身的血液好似都在此刻冲向了头顶,击打得额角一突一突地疼。
是她的墓吗?
是远在西北的族人给她立的墓吗?
不对,邱达说过,西北的族叔将她的尸身带回了老家。
既然扶灵回乡,就绝不会在京郊为她起墓立碑。
那会是别人的墓吗?
这世上不会有这样巧的事,有另外一个元氏阿娇,远离尘世间的烦扰与喧嚣,孤零零地被葬在这里。
坟是新坟,碑乃新刻。
没想到她死后,竟会有人惦记着她,为她立一座衣冠冢。
“一座坟而已,叫什么叫!”
郎官不耐烦地训斥小鹂。
小鹂眼神惊恐,一直盯着石碑看,仿佛青天白日里见了鬼。
“怎地,你认识这元阿娇?”
“元阿娇?”小鹂茫然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此阿娇非彼阿娇。
她讪讪地摇摇头:“不认识,只是大白天乍然见了一座坟,有点害怕。”
年轻的郎官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随即摆摆手,侍卫们便四散开来。
十里亭重新恢复寂静。
郎官又看了那石碑几眼,才转身离开。
辛夷却打了一个激灵。
她认出这郎官是谁了!
是邱达!
剃了络腮胡子的邱达!
为避免自己认错,她还把合欢拉过来,叫合欢认一认。
“哎呀,还真的是那邱郎官,咦,他怎么把胡子给剃了呢?他那一把胡子都到胸口了,又飘逸又顺滑,好不潇洒!剃了怪可惜的。”
辛夷脸都黑了。
合欢是从哪儿看出邱达潇洒的?
这丫头眼神是不是有点毛病?
“你们郡主呢?”
何织瑶扶着小鹂的手,站在那石碑前盈盈地笑:“该叫你们郡主过来瞧瞧,这姑娘竟然和你们郡主一个名儿,也算是有缘了。”
合欢气得直喘粗气,这样的缘分搁谁身上,谁不嫌晦气!
何织瑶尤嫌不足,她歪着脑袋盯着石碑,咦了一声:“元氏阿娇?我当真在哪里听过这名字,只是想不起来了。”
辛夷冷笑。
何织瑶的爹是大理寺评事,五年前佳宁郡裴云氏一案闹得那么大,何评事估计没少回家说,何织瑶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也不足为奇。
奇的是,何织瑶想了一小会儿,竟然当真把元阿娇是谁给记起来了。
“哎呀,竟是那个元洪的女儿!不得了不得了,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竟然敢给一个罪臣之女立碑,还立在了京郊十里亭边上!”
何织瑶也顾不上奚落隋阿娇了,急着叫邱达把这墓给刨了。
“刨坟?”
邱达似笑非笑地瞥了辛夷一眼,摆手拒绝:“安宁郡主不要害我,这座坟头立在此地,孤零零的怪可怜,说不定死人已经变成厉鬼,我刨了她的坟,她不得找我索命啊?我可不敢干这缺德事。”
“呸!你身为金吾卫,干的缺德事还少吗?”
邱达立时拧起眉,阴森森地干笑几声:“安宁郡主的意思是,金吾卫都没干过好事?不知郡主是从何处听的这话?是何评事说的?”
何织瑶霎时打了个激灵。
金吾卫可不能得罪,他们个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连皇亲国戚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大理寺评事。
“我……我说错话了,郎官不要放在心上。”
邱达掸了掸身上的麒麟服,神色淡淡的:“郡主叫错了,我已经不是金吾卫的郎官,我是圣上亲封的武德将军,领着指挥使的差事,统管着一千多人,郡主正经该称呼我一声指挥使大人。”
何织瑶被当众驳了脸面,胸口就堵着一团气,自然没给邱达好脸色:“好大的官威!四品的指挥使又如何?还不是要对我这个郡主行礼?圣上既然命你带兵护卫我们和亲金鸣,你就该听我的!
我叫你刨了这座坟,你敢不从?你可别忘了,这还是在京城地界上,我大可以现在就回宫去,向圣上陈情,让圣上砍了你这个指挥使的脑袋!”
“哦?郡主好气魄!”
邱达满不在乎,他朝着亲随招招手:“去,牵一匹好马来,可别耽误了郡主回宫!”
亲随立刻照办。
看着面前的壮硕黑马,何织瑶一张脸像是才抹了锅底灰,黑得没法看。
“你什么意思!你竟敢这么对待本郡主!你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