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讨好地笑:“出身名门,她们也配?一个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另两个父兄都是小拇指尖儿大小的官儿,说是出身名门,只不过是给她们自己脸上贴金。”
“那又如何?”赵珉珉长长叹息一声,“等到了金鸣,各人能有个什么际遇就得看个人的本事了,说不得,我这个金枝玉叶的公主,还比不得她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姑娘。”
“她们也配和公主比?”花间笑容越发谄媚,“公主是天上的耀阳,她们是地里的泥巴,这一辈子也别想挨着公主的脚边。”
赵珉珉得意地轻笑一声:“那依你看,你觉得这几个人中,谁能为我所用呢?”
“自然是出身武安侯府的长宁郡主了,武安侯府虽然穷酸,但好歹也是勋贵之家,公主与隋阿娇稍稍走近那么一些,倒也不会太失身份。”
赵珉珉敛去笑容,盯着涂着蔻丹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问另外一个丫头:“云外,你来说说看。”
那丫头黑黄干瘦,一身粉色宫装,更显得她皮肤黯哑。
与俏丽的花间一比,简直好似是才从地里干活归来的村姑。
但她一开口说话,声音却犹如黄鹂鸟在唱歌一般,十分动听。
“回公主,婢子觉得,长宁郡主此人不可深交,不仅不能深交,公主还须得提防她。”
赵珉珉讶异挑眉:“哦?这是为何?我听闻隋家阿娇性子柔和谦卑,是个最为和气不过的人,为何我要防着这样的人?”
“正是因为长宁郡主柔和谦卑,公主才要提防她。”
云外面色沉静,一双细长眼睛无波无澜,如同死井一般。
“这种人惯会装柔弱以骗取男人的心,公主一身傲骨,如何抵得过这种下三滥之人的一盈软腰?
她得了公主几分好脸色,又仗着自己出身侯府,是侯府嫡女,自诩身份不差,就会蹬鼻子上脸,慢慢地不将公主放在眼中,乃至最后欺到公主头上来。
公主若与她交好,就是在养虎为患啊。”
赵珉珉嘴角猛然收紧:“你的意思是,隋阿娇会自恃身份,与我为敌?”
“正是,一同和亲金鸣的几位贵人中,除却公主外,只有长宁郡主身份最高,到了金鸣宫中,那金鸣王说不定会因此而对她高看一眼。
另外两位则不足为惧,公主若是高兴,不如就把那安宁郡主收为己用,反正她咋咋呼呼,做咬人的狗,最合适。”
赵珉珉眼里又有了光:“好,就照你说的做,吩咐下去,明日本宫要在朝露殿设宴,叫她们几个不必拘束,就跟在自家一样。”
公主懿旨才传下来,东偏殿中就闹得人仰马翻。
不大的偏殿中,不时传来何织瑶对丫头的打骂呵斥声。
一会是嫌衣裳颜色不鲜亮,一会又骂丫头梳的头发不够灵巧。
直折腾到晚膳时分,送膳食的姑姑来了,她才罢手。
隋阿娇没这么多讲究,她万般都能忍,由得辛夷和合欢折腾,一下午捧着绣花绷子坐在窗前飞针走线,苦了辛夷,要一个人忍受合欢的聒噪。
用过晚膳,自有小太监来收拾,合欢跟着出去送人,好大一会儿才回来,回来时急匆匆地,差点被门槛绊着。
辛夷很诧异:“你跑什么呢?后头有老鹞子追你?”
“比老鹞子还吓人呢!”
合欢面色煞白,看样子真的被吓得不轻。
辛夷不再逗她,忙将门窗都掩上:“你缓着点说,别吓着郡主。”
隋阿娇早就丢了针线,捂着胸口,惶惶不安地立在墙边。
“郡主别怕,不干咱们的事,”合欢指指外头,“是东偏殿出事了,皇上叫人将安宁郡主给抓走了。”
辛夷和隋阿娇都惊了一跳。
辛夷倒还镇定几分,忙呵问合欢:“你可看清楚了?可知道是为的什么事?”
“我看得真真切切的!刚刚我出去送人,回来时正碰上安宁郡主的丫头小鹂和小鸳在哭,嘴里说着她们郡主性子差再忍忍这样的话,我不想理会,就躲起来,想着等她们哭完了,我再回来。
不想这时候来了几个小黄门,为首那人说是乾坤宫皇上身边的高公公,要带安宁郡主去问话,就将安宁郡主拖出来,给塞进轿辇里抬走了!还叫小鹂小鸳不许多嘴,不然就拔了她们的舌头!”
合欢拍了拍胸口,唬得一张脸都没了血色:“郡主,辛夷,你们说吓不吓人?我当时腿肚子都在打转!得亏咱们郡主性子好,要是跟安宁郡主一样,肯定也会被皇上抓走的。”
“胡说!”辛夷沉下脸,“皇上怎么会管这种事?哪怕安宁郡主闺德有碍,该管的也是皇后,跟皇上有什么关系?”
“辛夷,”隋阿娇神情惴惴,“会不会……会不会是白天安宁郡主议论太后赏赐的珍珠,被皇上知道了?”
“这就更不可能了。”
辛夷摇摇头。
哪怕何织瑶大骂太后,也用不着皇上亲自训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