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区的住宅基本都是一幢一幢的公寓楼,纯水泥外墙,陈年老旧,阳台上挂着洗了太多次变形拉长的衣服,楼道和房间内的白色墙皮几乎都脱落个干净,露出底下青灰色长满霉斑的水泥面。 穿过堆满了杂物的狭窄过道,按照手中安置处给的房间信息卡,解临渊用钥匙打开一间黄色的木门,宿舍内的陈设更是简陋,入门就是一张上下铺的床,一张木桌、两把折叠椅,外加一个门已经无法关拢的衣柜,就已经是全部的家具。 还没进门起,戊寅就是嫌弃到要死的表情,恨不得踮起脚尖走路;解临渊看着上户人家留下的发酸发黑发硬的床单,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只有殿下一副狗不嫌家贫的兴奋样,在逼仄的小宿舍里可劲儿撒欢。 好不容易戊寅和解临渊才在这个房间里找了个干净舒适的落脚点,结果刚坐下没一会,长目飞耳的薛鸿意就寻了过来,他把变异金翅雀和飞鸿雇佣队标志性的老爷车一起栖在楼下,喜气洋洋地带着他的暴脾气小弟夏阳彦来戊寅“新家”做客。 四个大男人外加一只狗,只能说是站都没地方放站,恨不得把挑两个挂到窗户外面。 解临渊立刻“贤惠”地表示他去其他人家里借把椅子,再打点热水回来,夏阳彦心领神会,连忙说他来帮忙,随即一溜烟跟了出去。 戊寅靠坐在折叠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殿下后背的毛发,听薛鸿意兴奋地讲述老巴尔克事件他探寻到的真相。 ——巴尔克的女儿确实是个无可救药的赌鬼,他在巴尔克妻子的房间里找到了许多藏在抽屉夹层的欠条,林林总总加起来,有百万之巨。除了欠条以外,还有好几张发誓戒赌的保证书,都被妻子视若珍宝地保管起来。 另外,薛鸿意还找到了某一个现在生活在C区,老巴尔克夫妻俩曾经的邻居。从邻居的口中,他得知了老巴尔克有暴力倾向,不是以殴打妻女为乐的纯纯暴力分子,好的时候也真的是个非常热心的好男人,但他很容易情绪上头,一旦吵架必定会动手。巴尔克妻子曾无数次找她抱怨丈夫易动怒打人和女儿赌博这两件事,但也仅仅是抱怨,她坚信这两个人都一定会改正。 有一次邻居看到她身上的伤痕帮忙报警,还被妻子反骂了一顿,说她自己有个酗酒成性的酒鬼丈夫,就不安好心想让勤奋能干的巴尔克也坐牢,气得邻居再也没管过他们家的闲事。 “老巴尔克的妻子应该确实是在阁楼自杀的,”薛鸿意感慨道,“我想,大概是那般危如累卵人人自危的时候,女儿仍不忘想尽办法聚众赌博,欠下数也数不清的债款,而她的丈夫竟然不管街上可能徘徊的污染者,强行把女儿打出家门,把她关在了阁楼。伴随着女儿的死亡,她一直所坚信的理念被无情打破,她发现人的本性永远无法改变的,于是,悲痛欲绝地自杀了。” 他叹了口气:“虽然还是没有证据,但这已经是尽我所能还原的事情真相了,去找巴尔克对峙的时候,他也没有反驳,只在不停地叹气。 然后我又花了三天时间翻山越岭地追着那只金翅雀满山头地跑,和它鸡同鸭讲了好久,它总算能明白我的意思,连夜把巴尔克农场里的向日葵田全给掘了,仓库啄得乱七八糟,就连马厩里的马都也给放跑了。今日凌晨,它突然主动叼着马鞍找到我,代表的意思不言而喻,这可把我激动坏了,哆哆嗦嗦地试驾了一下,还真的肯让我骑!” 听完这些天发生的事,戊寅的关注点只在一个方面,“报酬呢?” 他脸皮奇厚地问:“报酬呢?虽然金翅雀掘了地又放了马,但它接下来大概率不会再回去了,也算是我们完成了驱赶它的委托,所以报酬呢?” 薛鸿意:“呃……” 戊寅警惕地问:“他该不会是赖账了吧?” “赖账倒没有……但是你也听到了,老巴尔克的仓库被金翅雀搞得一团糟,”薛鸿意抓抓头发,“他说想要收拾出来至少也要一周时间……唯一幸存的只有他提前炒好装袋的五斤葵花籽,就在我车里。” 他爽朗地笑笑:“左右一周的时间也不是很长,等等就好了。” 戊寅:“……”不,很长,等不了。 拿不到尾款的戊寅很想下楼去把金翅雀油炸了。 解临渊和暴脾气男夏阳彦借把椅子借了足足二十分钟,如果不是戊寅知道借椅子是假,双面间谍转移视线才是真,他都怀疑这两人借回来的这把是龙椅。 而且一般情况来说,就他们俩这磨磨蹭蹭的劲儿,把椅子搬回来的时候客人差不多就该起身告辞了。但奇怪的是,不知道薛鸿意这人今天到底是闲得慌,还是别有居心,一对屁股就像是粘死在这间破旧小宿舍的椅子上一样,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讲完老巴尔克,他就开始讲今天早上他骑鸟回家发生的事。巨大的变异雀把爷爷薛岳吓了一跳,老元帅惊讶过后紧接着就把他劈头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