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讨厌被威胁。 无论这威胁的形式是直接还是间接,都能踩爆他的雷点。 尤其是当他从未来的自己口中得知,身处他庇护下的半妖竟然被鬼杀死,这跟当面扇他一巴掌有什么区别? 他带着半妖游历已经一百年了,半妖算得上是他教养长大的妹妹。虽说她不服管爱打架没良心缺根筋还粗鲁呆蠢,但她与他同行,早已是神道与妖界都知道的事。 她是斗牙王之女,是他杀生丸的妹妹,是日曜支的姬君,而恶鬼究竟有多不把他杀生丸放在眼里,才敢越过他去杀死半妖! 这等于是在面对面地威胁他,就差说一句:杀生丸,你再敢继续追杀鬼,我们就吃掉你的妹妹。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杀生丸的脾气从来不好,一向睚眦必报。既然鬼是一个威胁,他就决定让鬼从世界上消失。免得日曜支的那三个家伙以为他杀生丸无能,连一个半妖都护不住。 是的,杀生丸虽然看未来的自己不顺眼,但他并不认为“他”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所以,“半妖之死”是一个定局,还是拥有天生牙的他都无法挽回的定局——那么,为何天生牙无法复活半妖,半妖又是怎么死的,已经是一目了然的事了。 “他”说,朔夜是半妖的忌日,御神木是半妖的坟冢。 他是早了一百五十三年,来到这片坟冢之地吗?这棵树叫“御神木”,树上会插着铁碎牙……如此,铁碎牙只能是他亲手插在树上的。这一举,令他品出了迁怒的味道。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铁碎牙是杀敌之刀,天生牙是救人之刃,即使救不回半妖,他该迁怒的刀也是天生牙,怎么会是铁碎牙? 如果他真迁怒于铁碎牙,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在半妖死去的那个朔夜,他留下了铁碎牙,让半妖用铁碎牙保护自己。可最后,饶是妖刀强大,也无法阻止恶鬼掠夺她的生命。等他赶到时一切已晚,想来在那一刻,他是恨的。 恨什么? 恨半妖的弱小,恨铁碎牙的败北,还是恨自己的无能?他应该会接受结果,这毕竟是战斗所致,但,有些事真的能平静接受吗? 如果能,那“他”何必在朔夜立于坟冢之下呢? 杀生丸不语,四野无声,只剩下犬夜叉片萝卜的声音。他们离开了枫之村,暂时落脚在一片瀑布边。生火煮汤,片下萝卜,切入排骨,再加上一木勺盐,很快熬出了一锅香而不腻的肉汤。 给了邪见一碗,给了杀生丸一盆,给了自己两盆,锅里剩下的都是阿吽的。犬夜叉袖子一捋,埋头入盆,鲸吞蚕食般干饭。 邪见看得欲言又止,偷觑了杀生丸一眼,最后什么话都没说。毕竟大人没什么表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每个举动都写满了纵容。既然如此,他何必多管闲事呢? 待吃饱喝足,邪见很识相地去刷锅洗碗,给阿吽擦洗鳞片。也就在这时候, 犬夜叉才看邪见顺眼了点。 讲真,邪见是聒噪,是贪生怕死,是小人之心,但他比七宝好用多了。能扛人头杖生火,吃完饭主动洗碗,会捡柴火会捉鱼,会开温泉会铺床,还能照顾阿吽……不像七宝,跟他抢泡面抢玩具抢戈薇,还为了通过那什么狐狸的考试而整蛊他。 生胖气! 犬夜叉揉揉肚子,仰躺在草地上,望空中云卷云舒。之后黄昏渐近,翻卷的云被晕染成了橘黄色,日落西山,半边天空被打磨成漂亮的红,恍若日之呼吸瑰丽的火焰。 “好漂亮……”犬夜叉喃喃道。 这让他想起他与桔梗泛舟的那个黄昏,那时秋季,天空与红枫是一样的红,却比不上桔梗半分。又让他想起战国后五百年的黄昏,他去接戈薇放学,那时的夕阳与此刻无有不同,而向他跑来的戈薇像是第二个太阳。 桔梗是前世,戈薇是今生,而他…… “半妖,你还要躺多久?” 行吧,而杀生丸是现在。 犬夜叉侧过头:“你管我躺多久。” “起来,半妖。”杀生丸先一步起身,拔出了雪千代,“你的手还握得住刀吗?” 犬夜叉:…… 不知为何,总感觉今天的杀生丸有点古怪。放在以前,他压根不会管他吃多少、练不练刀,最多在他惹毛他之后提出“比试”。可今天,杀生丸心里像是压了什么事,无论言语还是举动,都变得有点诡异。 算了,问他也问不出什么,不如开打,杀生丸远没有他来得坦诚。 犬夜叉一骨碌起来,拔刀:“打就打!” 下一秒,刀与刀撞在一起,发出“铿”一声响。 然而犬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