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讲,是多么让人无法拒绝的一种武将。 所以扪心自问,他是一个对朝臣容忍度很高的帝王,不会兔死狗烹,也不睚眦必报,更不要求朝臣们个个八面玲珑滴水不漏,在把政务处理好的同时还能把话说得漂亮,哄得他心花怒放,那种能力极强但不会说话做事的人他也能委以重用,不会因为他说话不中听而搁置一旁。 这样的一个他,根本不在乎身后名,千百年后,后人骂他是暴君昏君,还是赞他为千古一帝,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大秦有没有千秋鼎盛万事长存,在乎的是大秦未来的君主是否继承了他的遗志,将他倾注一生心血的大秦治理得更好。 可尽管如此,当他听到黔首们的话,当他看到黔首面上的激动到难以自已,他心中却突然被触动,忽而感觉被别人喜欢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坏事,甚至开始有些理解那些委曲求全也要博一个好名声的君主。 ——被崇拜,被敬爱,被奉为神祇,的确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情。 嬴政慢慢转过身,第一次正视鲜少被他瞧在眼里的黔首。 “快别说话了,陛下有话要跟你们说!” 随行的官员极其会看人脸色,见嬴政转过身,便立刻制止黔首响彻云霄的呐喊,“肃静,肃静!” “陛下有话要说!” 不懂秩序不懂法的黔首们一旦躁动起来,便 极难管理, ?, 官员刚扯着嗓子喊出话,他们便不约而同扯着身边的衣袖,示意他们不要再说话。 喧闹工地慢慢安静下来。 这个容纳着成千上万人的工地,在这一刻鸦雀无声,静得几乎能听到针落在地上的声音。 鹤华险些惊讶出声。 这样的反应她只在训练有素的军士们身上见过,服从命令是军士的指责,所以当上峰一声令下时,喧闹的军营会鸦雀无声,可黔首们不是,他们是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看热闹是他们的天性,议论热闹是他们的本能,可是在这个时候,他们竟然压过了天性与本能,全都屏气凝神,热切注视着她的阿父——他们的皇帝陛下。 他们等着他开口,等待着无所不能的帝王与他们说话。 不拘内容,什么话都好,只要帝王开口,他们便奉为圭臬。 “朕会长命百岁,健康安泰,庇佑每一个大秦子民。” 帝王低沉声音缓缓响起,“你们当勤勉尊法,忠君爱国,不负朕之庇佑。” 这些话像是在热油里注入一滴水,工地之上顷刻间炸开锅—— “我们会的!” “皇帝陛下,我们会的!” “我们永远忠于您,忠于大秦!” 无数人热泪盈眶。 无数人声音嘶哑。 他们高声喊着,兴奋激动着,向他们的帝王誓死效忠。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六国遗民,而是真正融入了大秦,真正将帝王当成自己的君主。 听着震耳欲聋的声音,看着催人泪下的画面,鹤华忽而觉得眼睛有些酸。 这大概就是书上说的双向奔赴? 帝王心系天下,而天下万民,也爱戴着他们的君主。 鹤华吸了吸鼻子,“阿父,被人喜欢真好。” “阿父会一直被人喜欢的,一直一直。” 不是短命的暴君,更不是让人扼腕叹息的千古一帝,而是被九州黔首们敬爱着喜欢着的大秦皇帝。 嬴政伸手,掌心落在鹤华头上。 已不是无知幼童的小孩儿身量比以前高上许多,头发也不是幼时的绵软,发量变多,发质越发如绸缎,不仅能扎成两个小揪揪,还能挽成简单的云鬓,上面簪着珠花首饰,垂着几串小流苏,有一下没一下在脸侧晃啊晃。 嬴政揉着鹤华的发,抚着鹤华鬂间的珠钗,凌厉凤目有一瞬的悠远。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帝王轻嗤一笑,缓缓说出鹤华曾经说过的话,“他们不会负朕。” “不会的,肯定不会!” 鹤华重重点头,“阿父对他们这么好,他们喜欢阿父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倾覆阿父?” 负于覆,一字之差,意思却千差万别,嬴政笑了笑,却没有纠正鹤华的话。 ——没必要。 “回吧。” 嬴政道。 小寺人不 再伪装,尖声唱喏,“陛下起驾——” “陛下慢走。” “陛下慢点。” “刚下过雨,地上滑,陛下走路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