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本该在家里取暖,却因为上峰的吩咐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山头上做着恶心事。 “真冷啊。” 她听到有人在说话。 是啊,真冷啊。 地下真的好冷。 有什么东西冲天而起,顷刻间将一切吞噬。 她听到有人在痛苦哀嚎,她歪了歪头,觉得这种声音很熟悉,但她已不知为何而熟悉,她只知这样还不够,她需要更多东西,但是周围已经没有生命了,她感知不到任何生命的存在,只有她自己,在死一般的寂静里留存。 这个世界太安静了。 又冷又安静,她不喜欢。 可她哪也去不了。 她只能在这个地方,孤零零世间游荡。 这样的日子过了多少年,她已记不太清楚,后来某一日,突然有马蹄声奔腾如雷,有人在说话,似乎在指着她的方向,“将军,那里就是公主墓。” “或许老天都觉得公主死得冤枉,那些杀她之人在她幕前清理痕迹的时候突然天降大火,将那些人全部活活烧死,惨叫声连山脚下的人都能听得到。” 说话的人是个副将,她明明不知道那人是谁,更不知道副将是什么东西,但她就知道,他是个副将,他在指着她说话,“大火足足烧了十个昼夜,将这片山头烧得焦黑一片,自此之后,无人敢上山一看究竟。” “将军,这里乃不祥之地,怨气极重,您还是不要过去了。” 副将苦口婆心,似乎在劝一个人。 那个人是个将军,比副将要大。 将军是什么?她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她更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位将军的心情似乎很低落,他在难过。 他为什么难过? 她静静看着将军,将军没有接副将的话,将军没有接话,只是翻身下马。 马背上悬挂的有东西,他摘下东西,一步步走到墓碑前,又或者说,她面前。 她突然欣喜雀跃起来。 她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但她就是欣喜雀跃,她欢欢喜喜围在他身边,想摸一摸他手里提着的东西,但是她没手,她连身体都没有,她与这些人不一样,她似乎是一团气。 她低头看着自己,有些沮丧。 她不明白为什么。 将军来到墓碑前。 这是一个很简陋的墓碑,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刻好,火烧过的痕迹很明显,像是那些人来刻字会脏了这块地方似的,连个秦字都不曾刻完。 将军便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对身后副将伸出手。 副将叹了一声,从亲卫手里拿过铁铲递了过去。 将军一言不发开始铲土。 他将墓碑旁边的土全部铲掉,墓碑轰然倒塌,他抬 脚踢开墓碑, 焦黑的墓碑被人抬下去, 而焦黑的墓上土,也开始松散开来,不断往下滑落。 将军重新拿起铲子,将上面的土一点点铲掉。 简陋的墓,凌乱的骸骨,一点也无的陪葬品,不像一座公主墓,更像是被虐杀之后潦草掩埋的屠杀场。 将军垂了下眼,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件件放在骸骨身边。 金银首饰,珠宝贝类,都是些女孩子家喜欢的东西,最后一件东西是一枚小小的印章,他将印章放在断裂的指骨之上。 “你不是孤魂野鬼,你叫鹤华,是大秦公主,始皇帝的第十一女。” 将军缓缓出声,“你是始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女儿,九州天下最尊贵的公主。” “我是公主?” “我叫鹤华?” 她高兴起来,“我不是孤魂野鬼!” 最后一捧土被盖上。 将军打开自己从马背上拎下来的东西。 那是一颗人头,鲜血已凝固,双眼被挖出,鼻子耳朵舌头全不见,就连牙齿也没有几颗。 “我替你杀了赵高。” 将军把人头放在新修筑好的墓碑前,提起酒坛往嘴里喂了一口酒,“你可以安息了。” 风声陡然喧嚣。 “安息?” 像是想到什么,她的声音突然凌厉,“我为什么要安息?!” “赵高!” “胡亥!” 那些极度陌生又极度熟悉的名字突然从她嘴里蹦出来,“他们害了我的阿父!” “阿父——” 她没有安息。 她也安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