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君齐编的第一本书刻出来需要七十多块石板。
这家用的是大刻板, 一块能印两页。
大岐的纸张薄,只能单面印,印刷时用大纸印好,再从中间对折, 这样一张就折成两页。
到今天, 紧赶慢赶,加班加点, 已经刻了六十六块, 眼看就要完成, 眼看就能刊印了, 被砸坏了二十块。
还牵连了店中其他人的刻板十来块。
管事的哭丧着脸来给卢栩退钱, 卢栩没要。
他看着车上管事替他辛苦保住的四十六块,还有那二十块破碎的石板,无比后悔为什么没有狠狠揍成国公世子一顿。
卢栩:“对不住, 是我连累你们了, 砸坏别人的那些, 造成的损失我来出吧。”
管事:“公子好意我们心领了, 也是我们做的急,缺了道手续让他们挑了毛病。”
他的心都在滴血。
卢栩:“手续可补齐了?”
管事:“补, 今日便去补了。”
卢栩:“那便好。”
他们来回推了一番,卢栩还是没要剩下的钱, 只是叫对方明日把纸张和墨送来, 他重新再找别的铺子来印。
武昭侯见他坐在后院对着那堆石板生闷气, 劝道:“别垂头丧气了, 等风头过去了我再替你找家书铺帮你印。”
卢栩捡起一块碎了的石板用手指摸着。
工匠们是按颜君齐的字迹刻出来的,每个字都刻的清晰认真,这些石料是他们精挑细选的, 本来可以多次刊印,造福多人,他都准备好等将来想办法运回老家,当家族遗产,好好保存,说不定可以福泽后人,流传百世的,就这么被毁了。
卢栩:“我想报复成国公府,有办法吗?”
武昭侯吓了一跳,“那可是开国国公,你瞎想什么呢?”
卢栩闷头不语。
国公又怎么样,他就该任由对方欺凌吗。
错又不在他,他又没针对过国公府。
当初成国公孙子打卢舟,他已经忍了,这次他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驸马那天去青楼?
卢栩:“他没仇人吗?”
武昭侯:“呃……”
卢栩:“有吧!我不信他横行霸道这么久会没仇人!”
武昭侯迟疑:“有是有,不过……”
承平伯:“别人凭什么帮你呢?”
卢栩:“……”
是啊。
能和成国公打对台的人,凭什么帮他呢?
卢栩数数自己在京城的人脉圈子,最熟悉的这群勋贵们,其实都是些无权无势,维持门面过日子的三等勋爵。
他又没给过他们什么实际的好处,只是相处久了还算脾气相投,来月辉楼玩得比较舒服,大家脾气也算相投而已,现在能这样帮他,已经是非常非常讲义气了。
姜濯?
小皇孙虽然尊贵,但其实手上没权利,要做什么,搞不好还要惊动太子和弘安帝,皇族和勋贵的关系感觉还挺微妙的,他一个寻常且陌生的百姓,对方是代代效忠沾亲带故的国公,孰轻孰重,想都不用想。
就是姜濯想帮他,太子和弘安帝也不见得会愿意。
姜濯是他的底牌,不能乱用。成国公欺负他太过,他占理,能去找姜濯,他想报复成国公,就不能找姜濯了。
剩下的,就是仅有一面之缘的睿王,还有只有耳闻,没有见过,应该和成国公不会和解的云山公主了。
他给人家婚姻都搅黄了,不知道公主听说他上门,会不会把他打出来。
卢栩数来数去,觉得自己的人脉捉襟见肘。
他正绞尽脑汁想主意,忽听承平伯很疑惑的问:“你们说我到底怎么惹成国公了,他为什么要针对我们月辉楼呢?我就卖卖点心,不碍着他呀!”
众人:“……”
卢栩忍不住问:“伯爷,你不会以为是你得罪了他吧?”
承平伯正百思不得其解呢,“那还能是你得罪他?”
他见成国公都不容易,何况卢栩一个小百姓。
槽点太多,卢栩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今天实在是累了,改天再解释吧。
他拍拍承平伯肩膀,“伯爷,今日辛苦了。”
又对武昭侯道:“侯爷,麻烦你再帮我找找有没有能接手的书铺,至少把能印的先印出来。”
武昭侯:“我给你打听。”
昌隆侯也道:“我也给你四处问问。”
卢栩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得去睿王府做饭了。
不料他才到前厅,就见睿王和桓棠正在前面坐着喝茶呢。
卢栩:“……”
卢栩:“王爷这是?”
睿王:“来瞧热闹,被砸的多吗?本王认识不少工匠,要帮吗?”
卢栩:“多谢王爷好意。”
卢栩实在看不明白这位王爷为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