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带卢舟出门, 卢栩早和颜君齐商量过了,不过他还得过元蔓娘这一关。
他在饭桌上说让卢舟跟他进京,那天恰巧元蔓娘在店里忙, 没回家吃完饭。
待元蔓娘和颜母忙完回来,卢栩一个人跑去找她商量了。
都通知完了再商量, 他还有点心虚。
元蔓娘听完, 愕然瞪大眼睛。
只是她问的问题, 又有些让卢栩摸不着头脑。
元蔓娘问:“你们带着舟儿去方便吗?”
“卢舟踏实好学,考个童生照理说应该手到擒来才对, 他老考不上我觉得可能是心理问题, 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老闷在书院读书也不见的能行,还不如跟我去散……嗯?方便吗?”卢栩滔滔不绝戛然而止。
十分茫然地望着元蔓娘, 还没从他酝酿了一晚上的词里拐过弯, “方便啊, 有什么不方便。他都十五了,又不是锐锐。”
自己会吃饭,会穿衣, 知冷暖,能干活。
他们家卢舟打小就能干, 像卢锐这么大的时候, 就知道帮家长做家务了。
卢栩想,带卢舟出门, 搞不好还是卢舟照顾他这个哥哥呢, 这能有啥不方便?
他看元蔓娘,元蔓娘也看他。
欲言又止,有口难言。
母子俩对视好一会儿, 元蔓娘眼睛眨啊眨,也没能暗示明白。
她也没办法了,叫卢栩把门关上。
卢栩一头雾水,将房门关上,茫然乖巧地坐到元蔓娘面前。
元蔓娘揪着手绢揪了半晌,做了好一番心理建树,狠狠心,豁出去,问道:“你们三个到外面,可怎么住?”
卢栩:“……啊?”
怎么住?
有客栈住客栈,没客栈找村子借住啊。
他不是一直都这样?
卢栩莫名其妙,反应了好一会,好像明白了。
他震惊地看元蔓娘,元蔓娘捂脸。
卢栩却闹了个大红脸,人都要坐不住了,“不是,呃,我们还没……娘你、你、你怎么知道呃……”
卢栩也说不下去了。
元蔓娘也不看他,拿手绢挡着脸,“君齐考上举人那天,你不是亲……咳……”
卢栩满脸通红,活像早恋的学生被老师逮个正着,下意识就连忙辩解,“我们就、就亲过那一次!”
就一次还被元蔓娘看见了。
元蔓娘也惊讶了,顺嘴道:“就一次?”
母子俩无语凝噎,尴尬得谁也不知道该往下说什么。
卢栩屁股上长刺似的,左扭扭,右扭扭,结结巴巴问,“您是、是那天才知道的?”
元蔓娘:“我和你颜家婶婶早就有猜测……”
毕竟卢栩对谁好根本就藏不住,每次外出回来必去书院接人,遇见什么稀罕好玩的,能没卢锐卢舟的,从不缺颜君齐的,吃饭给颜君齐夹菜比给卢锐、腊月夹得还殷勤。
每次回来,还一定要抽一天两人单独去玩,卢锐哭闹耍赖都没跟成几次。
卢乐和另外几个来他家借住的孩子都搬去前院住了,卢栩还和颜君齐住在一起……
元蔓娘咕哝一句,“要不然,你三婶都给小辉说媒了,我也没催过你。”
卢栩:“……”
他讷讷道:“那……那……那你们不反对?”
元蔓娘无奈,“我们反对你们会听吗?”
卢栩不语。
元蔓娘叹道:“你若喜欢女孩子,娘当然欢喜。”
她从前连给卢栩、卢舟、卢锐往哪儿盖新房娶媳妇都想好了。
“可你不喜欢,难道娘还能逼着你娶?”元蔓娘声音柔柔的,自己都带着些茫然和疑虑,“我答应了你爹爹要好好照顾你们几个,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不过,我总觉得,人活一辈子太过无常,今天在一起说笑的人,明天兴许就再也见不着了。”
元蔓娘摸摸他的头,将他跑一天散出来的碎发拨到耳后,从卢栩脸上依稀看到早逝的卢吉一丝影子。
“既然你们俩都愿意,那便这样吧,人活着开心的日子太快,不开心的日子太慢,能开心,便多开心些。”
至于她和颜母猜到他们俩的事后,曾经是怎么辗转反侧夜夜睡不着,她又怎么坐在卢吉坟前发呆彷徨,就不告诉他了。
她这孩子心大,有时候心也挺细的,还是让他快快乐乐往前跑吧。
“娘遇到你爹前,也见着过那些有钱人家花钱买男孩子回家当什么侍童……”
卢栩打断她,肃然道:“我对君齐不是那样!”
元蔓娘笑道,“这我当然知道,咱们这儿男子不能成亲,听说有些地方是可以的,不管你们能不能行礼,但你要知道你们是通过了亲长的,既然在一起,你便要好好待君齐。他比你小,性情执拗,若是你们拌嘴闹矛盾,你要多让着他。”
卢栩腼腆道:“我们不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