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听说北海那边也一样,姬玛大人半点风声都不肯回应”
月亮圆润如珠,高托在丝绒黑的夜空之上,轮廓崎岖的岩岸被照耀着白玉的光泽, 前面粼粼波光的大海彷佛洒满银币, 只见水上水下人影浮动, 一群古怪的女人正在危险的岬岸洗漱沐浴。
白臂湾鲜少有船只靠近, 这里湾阔水深, 两座包围的岬角像是岛屿伸手拥抱大海, 拢成一个风平浪静的天然良港。但有经验的老水手和船长都会尽可能避开,因为这里有一个旧称叫女神的臂湾, 这位女神的怀抱可不是属于凡人的。
“这次一定没问题, 大家好好梳洗, 我们必须为庆典做准备把那个海盐瓶子和藻精油给我。”
岸边的礁石摆满琳琅满目的瓶子,有剔透如酒瓶、粗糙的破陶盆、也有精致小巧得像鼻烟壶,甚至是彼岸的青花瓷瓮, 女人们在其中挑挑选选, 有人不小心打破了一个, 剎那扑来的鲜花芬芳让众人沉醉,但很快就被无情的海风攫去。
有人心疼地直抽气“那可是橙花姊妹会的礼物,产自艾勒林的香草精油, 一年才给出五瓶, 妳们小心点啊。”
“好了好了, 别生气, 我这就赔给妳。”
闯祸的女人笑着道歉,便打开自己脖子上的水晶吊坠瓶,倾出液体, 大片五彩斑斓的汐沫立刻淹没众人,到处都是惊喜的尖叫;不知是谁玩心大起,也偷偷倒出一指甲的粉末,海面立刻涌出乳白香甜的泡泡,吸引来一片吃死皮的萤蓝小鱼,女人们顿时又疯又笑。
流光溢彩的海湾此时就宛如魔女的大锅,哪怕月光也为之失色,女人们优游其中,她们把玩着呜呜的螺笛和芬芳的精油,一个个姿态姣美、声音盈润,发丝如浮藻披散,彷佛群聚在月光下的人鱼。
“听说七大海峡的苦水祭祀和各个出海口的甜水祭司都来了,前所未有的盛大呢。”
“我们现在就应该好好放松,之后有得忙了。”
“是啊,女士们都有备而来,姬玛大人”
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她们“这不是妳们该担心的事。”
众人目光飘向岸上,一个苗条的女人洗漱完毕,已经穿戴整齐。她从脖子拉下一颗金色骷髅的吊坠,有人小声称呼她泰普勒女士,高贵的甜水祭司。
“一会去修整妳们各自的船只,所有海女巫的船会从女神臂湾这里一同出发,我们必须以最亮丽和盛大的姿态迎接姬玛大人。”
泰普勒对女人们叮咛,目光却盯着半空中的月亮,面容难掩忧愁,紫蓝色的绚丽衣袍也褪成苍白的颜色。
其他女人不敢说话,这位女士最近心情都不太好,时常盯着月亮发呆。人们私底下都在传是和那张十二只海豚的悬赏有关,泰普勒女士搞砸了一笔交易,这对做事一向尽善尽美的她是不小的打击。
月亮突然失去吸引力,甜水祭司转开目光,冷哼了一声。
她伸手往河底泼起水花,一道涟漪迅速划开水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快速游动,直直没入岩岸的另一侧,随后是男人的惨叫和奔逃声。
海中的女人们瞬间变了脸色,但她们没有闪躲逃窜的意思,而是目光恶毒地瞪着男人逃走的方向。
这里是海女巫庇护的水道,风浪止息,海怪安睡,她们有时候也会在暴雨下收容一些水手和船,懂得礼貌的客人会奉上金钱和尊重,但也会有几个没脑子的把海女巫当成搔首弄姿的美人鱼
“每年都有几个不知死活的”
“八成哪个船的水手又在打赌谁敢去看女巫洗澡。”
“他往下游方向,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倒毒药吧。”
“没有那个必要。”岸上的海女巫再次将手伸入河底,一条剧毒的黑白海蛇缠上她的手臂,它亲昵地吐了吐蛇信,向女巫炫耀那对沾了血的毒牙。
女巫冷冷道“他没有那个命去领他的赌金了。”
其他女巫见了都转怒为喜。她们又沉在水下玩闹了一会,这次换女人们猜测那个水手中了什么毒,什么时候死,甚至拿出用来磨粉敷脸的珍珠开始打赌。
“他应该可以撑着上船,诗人会给他写个挽歌,就叫白臂湾的死人,说不定能比香草港的马奴更受欢迎”
把玩螺笛的海女巫立刻自创了一段调皮的小调,把其他女人逗得欢快大笑,飞溅的水花扭曲海面上的倒影,美好的人鱼身下实则长着海怪的尾巴。
笛声来到尾音,海女巫们也结束了洗漱。她们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晶莹的露珠在她们的身上缀满碎钻似的光,一个一个沐浴在月光下,宛如上岸的人鱼,半点残忍都看不到了,无怪乎一些蠢蛋会被表象迷惑。
“琵雅还没回来吗我想念她的歌声,以前我吹螺笛她用羊肠琴伴奏,就连海妖也会被吸引过来和我们较劲,我们还曾有幸为姬玛大人表演呢。”
女诗人琵雅不只是受到人类观众喜爱,海女巫们的宴会也总少不了她。这位年轻的女巫信仰一位居住在金色大海螺的海女神,海妖教会她唱出潮汐的节拍,水女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