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萝是被一大串钥匙声吵醒的。
听声音就知道伊莎贝拉, 昨晚她才结束养病,成功拿回危塔的监管权,现在就恨不得昭告天下。伊莎贝拉拿着那串象征权力的黄铜钥匙, 珊珊作响的金属敲击声像是歌手显摆着钟铃表演, 大概是恨不得把整栋楼的修道女都吵起来。
可怕的响亮声扰人清梦,莳萝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他事,因为钥匙声是往这里逼近。
少女从被窝挣扎起身,梦里的盛夏阳光似乎还残留在暖和的被窝内, 梦外的朝阳却还没完全浸满冰冷的白石地板, 初冬的晨风就已经在祈祷窗上呵出冷薄的雾气。
大白鹅正在自己枕边安睡, 简直就是一个会呼吸的羽绒枕,莳萝亲了它一口,正想起身,就发现猎狼犬蜷成一团厚厚的毛皮毯, 里面埋着她暖洋洋的小腿。
她还能怎么办
妳是冬眠的小熊吗给我起来最后是月精灵拿起鹅毛剑才把贪懒的女神叫醒。
少女不甘不愿地起身时, 一朵粉白的小花滚落下来。
月精灵下意识去接,才发现是一朵橄榄花, 灿烂的金芯烧着属于艳夏的灼香, 鲜嫩的花瓣似乎是不久前摘下真奇怪,这是从哪里来的精灵简单的脑袋想了下,最后还是把这朵漂亮的小花别在头上。蜘蛛们昨晚还在碎语着冬天就要到了, 很快漂亮的花儿都要谢光光了。
莳萝换好衣服来到门口时, 伊莎贝拉已经把房门拍得咚咚作响, 门缝边积累的旧尘吓得如灰蛾乱窜,她还没靠近门板,就听到伊莎贝拉尖声地对着其他圣修女高谈阔论。
“特莎大人就是太宽容了,贸易官夫人的侍女能是什么好女孩这种吃里扒外的小懒虫就该一早抓出来晒太阳, 等会我会好好教导她何谓谦虚服从”
房门被突然拉开,伊莎贝拉对上少女一双寂黑的眼眸,四周的光线彷佛也跟着暗下。
她心中一惊,手上的钥匙啪地一声落在地面,像碎掉的冰块,伊莎贝拉浑身一颤,下意识避开莳萝的视线,慌忙低头去捡钥匙。等反应过来,她已经在少女面前弯腰低头,谦卑地行了个大礼。
老妇人高高竖眉,胸前如虫哈蟆腹部开始鼓胀,显然是要一口作气把口水喷在少女脸上
“妳这个”
伊莎贝拉一口气梗着喉咙,整张脸从红到紫,最后还是吐出一口浊气,转了个方向“妳这个孩子怎么那么晚起来大家都在等着妳呢。”
莳萝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低下身轻轻拍了拍猎狼犬的脑袋。训练有素的大狗在大门被敲响的那一刻,就迅速跳下床,蹲伏在门口蓄势待发,硕大的眼睛在黑暗角落里死死盯梢着,此时更是犬牙微露,悄然无声对伊莎贝拉露出凶相。
伊莎贝拉没有忘记曾经被这只半人高的巨犬飞扑的惨痛教训,恨不得立刻拔腿跑走,但顶着一群圣修女的目光,她下不了台,只能结结巴巴说
“这、这只狗怎么还在莳萝女士,狗、狗应该养在狗舍,最近圣城有许多访客,万一冲撞到贵人妳要负责吗”
少女不急不缓说“这是穆夏大人送来的看门狗,特莎大人也已经允许了。”
伊莎贝拉憋着一口气,但又不敢在护主忠犬面前大声半分,整个人僵在原地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有看不下去的圣修女只好替她开口
“危塔那有两个女孩病了,记得莳萝女士是药士,先前也看顾过她们,所以想请妳现在就去看看。”
圣女院只负责关押和教育罪女,唯有圣堂才拥有审判和刑求的权利,更别说能进到圣城圣女院的罪女大多都拥有贵族背景。眼下临近审判之日,若是圣堂那边来带人,看到的是病恹恹的罪人,到时这边可就不好交代了。
伊莎贝拉等人就是想把这个麻烦事扔给莳萝。
这也正切和莳萝的心意“我这就过去。”
伊莎贝拉见莳萝答应得干脆,也不再为难,带着人匆忙离开。她是真的怕了这个邪门的东岸女孩。
莳萝倒是想真心感谢伊莎贝拉,特地上门给她送来一个好借口。
她整理好一切就出发。
莳萝用神器变出久违的小药柜,大张旗鼓地背在身后。精灵早在里面塞满新鲜的药草,她另外还准备面包和葡萄酒等,所有香气蓬勃的东西全都塞好塞满,毕竟要欺骗狼的眼睛,就都先骗过狼的鼻子。
只是当酥松轻脆的落叶踩在脚下,冷风扬起少女发丝出卖她的踪迹时,莳萝忍不住拉好圣修女的红蓟袍帽,将漆黑的长发藏在底下。
她感觉自己不是要去危塔看几个年轻的姑娘,更像是要去看小红帽的老祖母。
人家小红帽好歹只要对付一只狼,而她是群狼环伺,穆夏就算了,还有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红狼。
不过莳萝也就吐槽了下自己这身吸狼体质,她大步向前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前面猎狼犬在东嗅西闻地开路,四周也有精灵作为女神的耳目,仔细检查过每一个风吹草动。
莳萝怀里抱着暖心暖身的大白鹅,不时和路过的圣修女们打招呼,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