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溜过空荡荡的长廊,至高神的神像立于居塔前面,东向的影子笔直如剑,将少女和那些女人画出了一道分明的界线;她提着灯站在光亮之处,而另一边已经没入黑夜。
莳萝从未如此思念米勒谷,她想念月光洒落的森林、女人欢快的笑声、你追我跑的少女和动物们,哪怕是角落会唱歌的臭蘑菇小妖都那么可爱。黑夜于米勒谷永远是另一天新的开始,星象万千,月相百变,她们对月女神的祷告和庆祝每天都不一样,森林深处永远藏着惊喜和秘密等待她们发掘,每一夜都是绝无仅有,仅此那一夜。
这里的黑夜却是死的,石墙和铁锁堵死出口,女人保持沉默,灵魂在日复一日中消磨殆尽。
夕阳的余晖消失在钟楼后,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女人们的祈祷和忏悔,莳萝看着天际边只剩下细绒般的红光,空气中依然是窒息的热度,她被困在烦躁混乱的情绪中,竟有些呼吸不过来
莳萝月精灵急切地呼唤。
当所有建筑都没入阴影时,晚钟宛如巨人的脚踏入圣女院,空气浮动,尘埃震荡,杂乱翻涌的思绪瞬间一扫而空,莳萝猛地回神,悠远的钟声如临在耳。
莳萝,妳没事吧
莳萝摇摇头,她有点小瞧西方容嬷嬷了,女巫的本职就是帮助老幼妇孺,她无法忽视那双双空洞麻木的眼睛,自己这是不知不觉被精神威吓住了,不愧是女巫止步的圣城,维托克伐诺大陆最大的洗脑中心。
晚钟敲了整整十一下结束,也奇异地敲散了她心底的愁绪,莳萝下意识抬起头,看到了那轮明月,银白的光亦如往常温柔地抚上面颊。
快满月了吗不知何时,月相对她的影响不再那么大,却又从未如此之深,它就像亲人的脸庞,即便远在千里之外,只要一回头,永远都是那温柔的目光看顾自己。
即便圣城的高墙耸立,铁栅紧锁,也无法阻挡月光渗入一扇扇祈祷窗,女神的目光不分你我,想来此时也看顾着那些疲惫入睡的修道女。
少女轻声祈祷几句,她强忍住告状的心思,姬玛警告过她了,月女神一旦下凡就是毁天灭地。
女神妈妈妳就好好在天上看着,她绝对不会给妳和安柏丢脸哪怕至高神就是那具在地下死透的神骸,她也要挖出来,当着这些信徒的面,鞭之
少女的想法越来越凶残,直到月精灵扯了扯她的发丝
妳不觉得现在太安静了吗
晚钟结束,边际最后一点绒黄的光消失,天色完全暗下。圣女院强调简朴,院内建筑一到晚钟响起,就立刻熄灭所有照明的灯火,只剩莳萝站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等待着那位说“你就在此地等着,不要走动”的伊莎贝拉。
就算是去拿钥匙的路上顺便买袋橘子也不用那么久吧
莳萝不自觉一动,突然感觉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提灯下亮出一大串黄澄澄的钥匙。
她不是说忘了带钥匙吗原来是掉了莳萝,妳去哪
“去危塔。”
毕竟人家nc如此热心送关键道具和关键词,自己在女神的注目下肯定要接下这任务。
伊莎贝拉特别“不小心”漏下钥匙,又 “无意”中提起关押罪女的危塔就在隔壁另一边,小女神斗志昂然,准备来做一只自投罗网的猫。
危塔顾名思义就是一座岌岌可危的建筑,还带上了些奇妙的神话色彩;莳萝听特莎说过,那里专门关押冠以七大罪或女巫之名等罪大恶极的女子。也许是至高神也容不下她们,某一日风和日丽的早晨,突然一道惊雷劈开半座塔身,玻璃破碎,塔身焦黑,圣城将此视为神迹展现,所以未将此塔废弃,却也没有加以修补,而往后被关押在里头的犯人在等待审判日到来前,便时常忍受风吹雨淋的痛苦,也算是另一种击溃犯人心智的庭前手段。
只是莳萝走了许久,提着灯的手都有些酸,都没能看到那座标志性的残垣断壁。
伊莎贝拉说过就在隔壁若是想把自己引去那边,她没必要说谎。莳萝不难猜到对方的打算,留下钥匙引一个好奇的女孩去危楼探险,然后再带着特莎院长逮她个人赃俱获。
但现在莳萝踩在石子路上,她提起灯,眼前只有幽不见底的黑暗,她竟是连道墙壁都没看到。
月精灵也察觉到不劲,它挥动翅膀,让鳞翅在周围形成银雾,试着挥开那层浓稠的黑。
柔光一现,莳萝变化出神器,直接来个精准定位。
不只是拍照,她是最近才发现自己这个神器也装备现代手机的基础功能,莳萝这次一点也不嫌弃,她可乐翻了,就是可惜那时候没能给克丽缇娜她们都拍一张美美的个人照。
看啊,超广角、微距镜头,以及神力支持超高4k画质,另外附带星月女神加持的超精准卫“星”导航,方圆百里地图尽收眼底。其实仔细想想,现代人习以为常的东西,对这个还在画肖像和送信鸽的时代来说几乎就是万能神器般的存在。
莳萝仔细看了看屏幕上自己的位置。
危塔就在自己面前
少女瞇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