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画境之地,微微散发着淡淡血腥味。
在一处比较突兀的陷阱旁,顾南幽将尖木桩一根一根拔掉,随之从树上取下藤蔓充当绳索,将那少年从陷阱中拉了上来。
看着他脚上深深长长的伤口,因失血过多,脸色已经发白,就连伤口四周的皮肤已变了颜色,脚都在不自觉颤抖,可从顾南幽一根根拔掉木桩,再到将他救上来,少年就一直盯着顾南幽的脸,微微露着呆呆萌萌的笑容。
救出他之后,少年开口说话了。
“姐姐,你真美,就像九天之上的冷月,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芒,是我毕生所见最美的画中人。”
他声音又甜又萌,话音质感纯净无瑕,仿若未曾被触碰的清澈溪水,笑容如阳光。
顾南幽不搭理他,起身便走了。
少年一下子慌了,赶紧眼巴巴喊道“姐姐要去哪里姐姐不要抛弃我。”
他话音出去,却没得到回应,留给他的只是渐去渐远的背影。
少年不哭不闹,就这么定定看着她离开,直到顾南幽身影远到被花草树木挡住看不见了,他才收回目光,垂下头来,低低喊了句
“姐姐”
眼神中是无比落寞。
他一个少年,流血过多,身子已是虚弱,还伤在伤口上,只是倔强爬了一小段距离,血迹拖着有他三个身子长,终是爬不动了。
可他不哭不闹,只是低着头双手捂着伤口,默默地蜷缩着,犹如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在这陌生的土地上,四周充满了危机,却只有他一人慢慢等待着死亡。
不知过了多久。
总之
少年觉得已经很久很久了,忽然脚边出现一只女式长靴,随后是两只。
低着头的少年,目光中突然有了光芒,他倏地抬头,看向那两只长靴的主人,正是刚刚离他而去的姐姐。
这姐姐唇色微微泛白,不知得了何病,目光淡淡,神色淡淡,呼吸也很平缓,貌似她所有的一切都淡而带点丧,只是她手上被连根拔起的几株药草带着绿色,致使有些泥土黏连在白皙消瘦的手指上,显得有活力。
“姐姐”少年轻轻喊了声。
顾南幽没有答话。
默默蹲下来,撸起少年沾满血迹的裤口看了眼。
伤口甚深,尖锐木桩连同刺破的布料一同陷进了血肉里,刚刚她扯他裤口时,藕断丝连的布料碎片被扯动,少年痛得脚狠狠抽搐了几下,但嘴巴却咬紧牙关,见她看他时,还对着她裂开嘴笑了,笑容依旧萌萌的。
但那笑,却深深的刺痛了顾南幽的眼眸
一个未及冠的少年忍耐力如此之强悍,若不是遭受过非人的折磨,又怎能做到像这样越是痛到最深处越是笑得灿烂。
也许是性子使然。
但
这样之人,最是狠
“别说话,别动,会有点痛,忍着点。”
见少年点点头,顾南幽才开始帮他清理伤口,动作不温柔,因为温柔缓解不了他的痛苦,动作也不粗鲁,粗鲁只会牵扯不必要的伤痛。
药草是现采的。
一切医治条件都非常有限。
但保住他的命已经足够,清理伤口,捣碎新鲜药草敷好,从少年身上扯下布料包扎。
一切弄好之后。
少年早已意识模糊,却还是笑着看着她,貌似一直在努力让自己不要昏厥过去。
随后,顾南幽弓着身子,拉着他起来,将他背起,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
许是知道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少年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样东西,悄悄塞到她的衣袖中,顾南幽故作不知,一直一步深一步浅走着。
直到少年意识全无,她才停下脚步。
正要放下少年,看看袖中被塞了何物,却发觉有人在附近,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皇甫景离的人,于是换了条路,下山去了。
皇城内,一家普通客栈中。
一少年躺在床榻上,双眸紧闭,面色苍白,顾南幽将请来为他看诊的郎中送出了客房。
少年生命无恙,只是失血过多,脚上伤口颇深,需要卧病在床一段时日。
顾南幽已付了银子,郎中回去后就会让药童送药过来。
床榻上的少年,在昏厥中,似是被梦魇纠缠,稚嫩苍白的额头上,冒着大颗大颗,微微晃动的头颅,不安分颤动的手脚,都在说明他在极力摆脱梦魇。
可到最后
“姐姐不要啊,姐姐你别死”
那一声声姐姐,微微带着哭腔,喊尽了悲凉,无助又可怜。
顾南幽站在窗边,看着那少年,眸中没有太多波动,只是无奈摇摇头,自古皇室出尽可怜人,也出尽可恨之人,而可怜之人与可恨之人多数是同一人。
可悲
还是可叹
此时,窗外街道上忽然一阵躁动。
顾南幽转身看去,街道上来往行人自觉站在两旁,一辆深色华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