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
楚皦脸色阴沉,他将杯盏中刚送上来的羊肉汤随手掀翻,滚烫的汤汁浇在地上跪着的人后背。
那人紧咬着牙,但充血的脸和暴露的青筋显示了她正经历着极度的痛苦。
可楚皦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反而看向了送羊肉汤的内官,“这么烫的汤,是想谋害本宫吗”
那内官脸上血色瞬间褪去,还不等求饶,就见楚皦抬起手随意地摆了摆,“拖出去,杖毙。”
话音落,有几个面容狠辣的内官进来,将跪着的小内官和旁边的女子堵了嘴,悉数拖了出去。
这时,有个内官悄声凑了过来。
闭目的楚皦却睁开了那双漂亮的眸子,目光锁定那内官,“脚步声吵着本宫了,拖出去,杖”
“殿下,奴才是来给您送信,奴才万死不辞。”那内官吓得慌忙跪下来,双手将一个黑色信封举到头顶。
楚皦看了眼那信封,抬手接了过来,随后看了眼明显松了口气的内官,魔鬼一般审判了他同样悲惨的下场,“打断本宫说话,拉去服苦役吧。”
“谢殿下恩典。”
随后,他打开那封信,先是态度随意地瞄了一眼,随后扬了扬眉,露出个明媚的笑容,这才细细查阅起来。整个宫殿的天气就好像从阴雨天迅速幻化到放晴。
楚皦示意内官们打开窗,然后又吹响了他的铜哨,黑衣人立于他的身侧。
“这次再办不好,你们就都别活了。没有用的废物,就该尽早销毁。听明白了吗”
“是。”黑衣人跪下领命。
楚皦的长甲轻轻划过信封,随后将它递到蜡烛火苗上点燃,“去,给宜安王世女君下帖,这次游湖本宫请他同行。”
“是,殿下。”
“好好送去,不要失礼。”他又特地叮嘱了一句。
“是。”内官怔了怔。
看来,殿下非常重视宜安王世女君呢。关于那位在京中的传闻,他也耳闻不少。
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只会让更多不安分的贪婪之心蠢蠢欲动,这是贵子们皆所忌惮和厌恶的事。
不过,除却皇子们,又有谁称得上是真凤凰呢不过是划了个所谓的圈。现在,宜安王世女君已然成功迈进这个圈子了。
“宛渊,你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吗太医如何说的这药是”楚枭府前下了马,一路狂奔向内宅,未等气喘匀,便急急询问着。
张宛渊面不改色地用勺子搅了搅玉碗中的汤药,漆黑的眸子看向楚枭,未见半点喜色,“殿下此时该在军中操练的,如此儿女情长,何时能有所建树”
“我,我只是担忧你的身子。听说你最近总吃不下,我一会儿去宫中给你要些新进贡的果子。”楚枭抿抿唇,敛去眼中的失落。她动了动手指,声音有些微的颤抖,“你身子怎么样你放心,我知道你喜欢独处,我问完马上就回军中去”
“殿下过虑,宛渊只是有喜了。”张宛渊吹了吹碗中的药,用唇碰了碰,似乎还有些烫,他又放了下去。
楚枭愣在原地,欣喜幸福之感就像嫩芽从柳树身上细碎地冒了出来般于身心绽放,她双眼一亮,单膝跪在张宛渊身前,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他的手背,她眼眶都红了,“真的吗我,我要当母亲了这是真的吗这、这真是大喜事谢谢,宛渊,谢谢你”
“没什么好喜的。”张宛渊将手抽了回来,“殿下追随三皇女,朝堂人尽皆知。待来日,新帝登基,三皇女落败,这个孩子生下来便是狱中囚,受人欺辱唾弃。”
“如此,倒不如不要的好。”
楚枭一愣,笑容僵在脸上,她看着张宛渊的眼睛,认真地说,“宛渊,我一定会爱护这个孩子,绝不会让他落入那样的境地的。”
“殿下如何保证的了呢”张宛渊眉目中流露出几分为人父的忧思和绝望。
“殿下是陛下最喜欢的侄女,也是楚家后裔、皇室的血脉。明明母王也有实权,明明三皇女也没什么实力,殿下为何要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呢”
楚枭定在原地,她脸色微微一变,“宛渊你想让我谋夺那个位子”
“不,这不行的。我非帝皇所出,名不正言不顺。母王一向忠心,我怎么能”楚枭脸上有些为难,她摇摇头,只得再哄他,“我们就这样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好吗等来日,我让陛下赐我一块富庶的封地,远离这些纷争,孩子一样可以衣食无忧、富贵一生的”
楚枭端起那碗药,舀了一勺吹了吹,又自己试了试温度,这才给张宛渊喂了起来。
这时,张宛清突然推门而入,眼见张宛渊已经喝了两勺药下去,他上前去,一把将楚枭推开,“停下”
楚枭原本就蹲久了,又被他这样拼尽全力猛地一推,连人带药碗翻倒在地。药碗落在地上,碎瓷划伤了她的手。
张宛渊手一拍桌子,显然是气得不轻。
张宛清跪了下来,却慌张地看着他的情况,“阿渊哥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你千万不要动怒我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