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在警局接到电话的卫国平,下班时赶到了欣欣录像厅,在那个时代有很多影吧,两块钱一部片子,其中大多数都是港台电影,还有一些外国进口的,例如泰坦尼克号,勇敢的心。
卫国平掀开录像厅门口帘子,但见厅里乌烟瘴气,一群男人坐在大厅里盯着屏幕,嗑着瓜子抽着烟,正津津有味的看着黑客帝国。
穿过人群,卫国平熟练的沿着过道走进一间小屋子,旁边一个看场的小伙子抢先一步替他打开灯,手脚麻利的打开录像机和电视,回头说道:“卫队,给您准备好了。”
卫国平将提包放在沙发上,点头道:“嗯,又来了几盘?”
“两盘,外国进口的片子,而且还是带中文字幕的那种,绝对专业!”
“是嘛?”这句话可给卫国平听精神了,有这种好片子,早就该来学习学习了,了解一下外国的先进技术。
小伙子端起热水瓶,倒水时说道:“我一会把窗帘给您拉上,您就安心看,这不到饭点了,您看您想吃点什么?”
卫国平掏出钱包,数出几张放到桌上,“喏,票钱。”然后又数了几张毛票,“你再上隔壁,去老王头那边给我端碗馄饨,多放辣油。”
“好嘞!”
小伙刚出去,影片就开始了,开幕是一个女性说着一串英文,卫国平一激灵,立刻起身坐在了电视机前边,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视屏幕,眼睛一眨都不眨,生怕错过任何一秒。
屏幕上播放的是96年美国刚出的一部凶案侦破纪录片,英文版,画面有些模糊,但配的是繁体中文字幕,卫国平掏出录音机,翻开写的密密麻麻的笔记本,认认真真的盯着,时不时点一下暂停,然后在本子上记下心得体会。
尤其是一个专业名字的出现,让他再次迅速点了暂停,并且皱眉跟着读道:“脱氧核糖核酸技术,用于辨明凶手身份……”
这一句话还没完整的读出来,只听啪嗒一声响,电视机灭了,录像机断电了,灯光也熄了,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卫国平一惊,迅速起身,顺着走廊往外走,刚走没两步,走廊尽头便传来一阵音乐声,伴随着音乐声的,还有一个端着餐盘的妙龄少女。餐盘里点着一支蜡烛,昏黄的烛光照在女孩的脸上,如同古希腊雕像般精致。
卫国平皱了下眉头,看了看女孩站的位置,又看了看她头顶上的电闸开关,没好气的走了过去,到了她跟前时,四目相对,一人眼带笑意,眉目传情,一人无可奈何,生无可恋。
餐盘里的随身听还在播放着邓丽君的甜蜜蜜,伴随着女孩的笑容,一起传递到卫国平的大脑中,但他先是抬手打开了电闸开关,然后面无表情的关了随身听,同时噗的一声吹灭了蜡烛,最后端起馄饨转头就走。
女孩傻了,愣愣的看着卫国平,喊道:“小老头儿,你是不是对浪漫过敏啊,你就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
卫国平头也不转径直回了录像厅,只顾着看屏幕上的凶案侦破纪录片,追进去的女孩一气之下关闭录像机,取出里边的带子说:“这是我托我哥从国外买来的,我不允许你看了!”随即拿着带子就往外走。
“哎哎!”卫国平赶紧放下手中的馄饨追了出去,就见女孩坐在楼梯口哭泣,没谈过恋爱的卫国平比较实诚,就好心问道:“你不舒服吗?是不是有病?”
女孩一听这话,顿时炸毛道:“你才有病,你有大病!”
卫国平摊手道:“不是,那你哭什么?”
女孩将头埋在膝盖上,哇哇大哭,卫国平手足无措道:“你这……哎,至于嘛,为这点事值当吗?”女孩不说话,故意把脑袋歪到一旁,卫国平就绕到一旁,又盯着她的眼睛说:“你到底闹什么幺蛾子,阿?”
“老头儿,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呀?”女孩委屈巴巴的看向卫国平,脸上几道泪痕未干,梨花带雨的问道。
“你……我……你……这……不是……你问……问这破玩意儿干什么!我……我正干活呢!”卫国平像是吃了一口烧红的火炭,说话都一股烫嘴的感觉,那手脚更是局促的不得了,似乎放在什么位置都不对。
“挺大个人了,成熟点好不好,别整天我到哪你到哪,净给我添乱。”卫国平收拾着东西,女孩站在他身后,眼泪巴巴的说:“老头儿,今天是我生日!我聂小雨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任何一个男人,我不就是喜欢你嘛,怎么就那么难啊……”
说着说着,聂小雨泪如雨下。
卫国平赶紧摇了摇手指,说:“你赶紧找一个你……你觉得合适的人,你赶紧嫁了,我觉得挺好的,别在我这耽误工夫,你好好的呢,咱还能当哥们处着,你要一直这么闹,咱俩这辈子只能老死不相往来。”
女孩先是一愣,随后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砸向了卫国平,吼道:“那就老死不相往来!”
卫国平下意识躲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朝着房间外走去,刚走到房间门口,聂小雨立马又起身,用着一股近乎哀求的语气问道:“老头儿你是不是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