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西北的战事,大宋朝廷之中,有人人心振奋,甚至喊出了全面开战,彻底恢复故土的口号,不过,也有的人极为担忧。
这些年,金人给宋人带来的恐惧太过巨大,上至皇帝下至百姓,提及金人都会有几人惧怕!
所以,尽管吴璘的战事推进极为顺利,不过,朝廷之上,以叶颙为首的众人,依旧是不断上疏,希望赵眘能够下旨,停止两国交战,并且尽快进行和谈!
甚至,就连太上皇赵构都亲自出面与赵眘谈了几次,想要停止与金国的战事。
想当年汴京沦陷,赵构先是在金兵大营当了一段时间的人质,好在金人没有赶尽杀绝,所以,他方得以生还。
徽钦二帝被俘以后,赵构在应天府登基成为皇帝,不过,没多久便是被金兵赶着从应天府逃亡到扬州。即便如此,他的好日子依旧没过多久,一年多的时间以后,金兵奔袭扬州,赵构狼狈奔逃,渡江从镇江府逃到杭州一带。
苗刘兵变之后,赵构对于金人的恐惧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甚至,亲自向金人乞降,并说出‘所行益穷,所投日狭!’‘以守则无人、以奔则无地’的可怜之语。
说白了,赵构就是祈求,自己去的地方越来越穷了,地盘也越来越小了,手下没什么兵马,再跑都没什么地方去了。
不过,金人对他的祈求并不理会,直接渡江南下。赵构见此,根本没有抵抗的信心,直接便是带着麾下的部分兵马以及臣属向南逃窜,先后抵达了越州、明州、定海、温州等地,甚至,因为惧怕与金人交战,根本不敢轻易登上陆地,直接在大海上漂泊了许久。
直到过了大半年时间,金人从江南撤离,并且,直接撤离到了淮南一带之北,赵构这才放下心来,带着自己的臣属重新返回到绍兴府。
不过,他根本没有与金人争胜的心思,所以,便是直接将行宫设在了临安府。
要说都怪赵构么,倒是也的确有几分委屈,金人给他带来了太多太恐怖的回忆,甚至,连想一想与金人开战他都会惧怕,所以,这时候,听到宋金再度开战,甚至还胜了,他心中不仅没有欢喜,反而是一片恐慌。
他唯恐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好日子被打破,再度变成了当年流亡的生活。
这也是为何,他亲自出马,劝说赵眘命其停战的原因。
所以,赵眘身上的确背负着极大的压力,一边是胜利给自己带来的荣耀和信心,另一边是臣属和父皇给自己带来的压力,使得赵眘焦灼而愤怒。
“陛下,太上皇过来了!正在前厅之中。”勤政殿之内,刚刚看完了西北战报的赵眘,本来还满脸的欢喜,听到王权来报,则是直接沉下脸来。他当然知道赵构的来意,可是,现在面临唾手可得的胜利,他实在不想就此罢手。
赵眘并非真的想要与金人全面开战,他虽然不敢说是什么千古一帝,但是也算有理智,对于两方的实力对比,也有着清楚的认知。可是,哪怕仅仅能够拿下凤翔府,而后金人大军来袭,自己转为守势,对于他来说也是值得的。
向北恢复故土,每一步都极为艰难,这样的机会,他不想错失。
“好,朕知道了!你先去应付,就说朕马上就会过来。”
待到王权离去之后,赵眘沉默许久,随后,脸上的的情绪消失,这才迈步朝着前厅而去。
“父皇,今日怎么有空来儿臣这里了!”见到赵构,赵眘仿佛没有一点儿不开心,反而极为亲热的迎了上去。
“这马上就要到年节了,父皇的一应花销儿臣早已经备好,还比往年多备了十万两,过几日便让王权给父皇送过去。而且,儿臣还得到两件珍物,届时一并送与父皇!”
按照赵眘的想法,是想要多用一些银子,让赵构不提及西北的战事。不过,他显然小看了赵构对西北战事的担忧。
之间赵构微微一叹,“如今国难当头,朕如何还能浪费这些金银。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会让天下人耻笑么?”
赵眘神色微变,不过依旧含笑说道,“此乃是儿臣奉与父皇,与其他人何干?难道,天下人还要管儿臣的孝道不成?”
赵构闻言,却是闭目不语!
赵眘心中忐忑,犹豫片刻之后便是说道,“父皇,今日天气正好,儿臣陪你去游湖赏景如何?”
“哎!”赵构长叹一声,“当年,为了保住祖宗基业,为了能够留下咱们大宋的传承,朕在海上漂泊了数个月之后,这区区西湖,有何游览的兴致?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时间,你我父子二人,便会如同当年那般,再度漂泊,甚至,再有当年的靖康之祸也未必……”
这一回,赵眘再也忍不住,神色当即大变!
靖康之变,徽钦二帝成为金人的俘虏,至死不能回返,甚至,尸骨都在北地,赵构拿这样的事情来做比,他心中如何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