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虞允文的话,赵眘沉默许久。实际上,有些事情他并非不知道,哪怕知道的并不清楚,可是也有所耳闻,只是,事情显然比他预料的还要严重许多。
虞允文的话说的并不算明了,可是赵眘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军中之事,并不仅仅涉及到军中,甚至是涉及到整个朝堂之上。
要知道,每次朝廷派人查证地方兵马,远不止三堂会审那么简单。
首先,最为直接的兵部和枢密院自然会派人,其次,中书省各部以及三司,尽皆会有人跟随,查探地方军兵马,也并不仅仅是数人头那么容易。从兵马的数量到粮草、军械的消耗和使用,军兵的训练情况、军饷发放情况等等,可谓是极为详细。
可就是这么查,竟然从来都没有查出来问题,而虞允文一去,所有问题就都暴露出来了,这是虞允文的问题么?显然不是,既如此,那就只能是之前查探的那些人有问题。
“这其中所记录的数据,可有疏漏或者错误之处?”赵眘沉声问道。
“陛下,所有数据臣都一一核实,陛下随时可以派任何人来查证,若是有任何疏漏或错误之处,臣这颗人头就在这里,陛下何时都可以将其摘掉。”
将账册放在小几之上,赵眘沉默许久,而后缓缓说道,“此次,你乃是奉朕的密令,前往查证广德军之事,若有罪责,可先斩后奏!不过,此次之事,终归办的有些莽撞,故罚奉半年,以儆效尤!”
“臣,谢陛下隆恩!”虞允文当即叩首,而后站起身来,很显然,这一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而赵眘帮他将此次的责罚承担了起来。如此,等到朝会之上他人攻讦的时候,有了赵眘为他作证,顶多是有些莽撞,却也算不得大错。
“陛下如此厚德,臣必定效死!之后军中之事,臣尽其所能,帮助陛下一扫军中颓气,哪怕是将此残躯扔在军中,也决不罢休、绝不后悔!”
赵眘表了态,虞允文当然也不是不知趣的人,赶忙对赵眘表忠心。
而且,他所做的事情,终归也需要赵眘的帮助才行。否则,哪怕他是枢密使,也无法达到目的。
赵眘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坐定,“坐吧!”
“利州之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臣知道!”
“你在利州多年,对于当地极为熟悉,你怎么看?金人到底是想要开战,还是仅仅想要打秋风?”
“陛下,金人何曾断绝过对我大宋的窥视?两淮一带,水脉发达,而且背靠临安,是我大宋防范最为严密的地方,襄阳一带,诸多城池连成一片,兵力雄厚,这两处位置,金人无论想要从什么地方突破都极为困难,而川陕一带,则是金人最佳的机会。”
“和其他地方不同,金人西路军常备五万以上兵马,从来不曾断绝,其粮草和军备供应,更是连绵不绝,所以说,金人随时都准备着从利州一带,进入我大宋的境内。”
“至于金人到底是想要打秋风还是开战,实际上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太多选择。如果我们防守力量足够,甚至给予金人痛击,那么,他们便是打秋风。可如果我们防守疏松,兵马不足,哪怕他们是在打秋风,也随时可以变成真正的开战。”
虞允文很聪明,并没有直接回答赵眘的问题,而是将当地的情况以及金人的思路,给赵眘讲述了一番。
果然,赵眘神色微变,用力的揉了揉眉心。
“你在利州军中多年,与吴璘也算熟悉,依你之见,利州开战,战局将如何?”
虞允文神色一凛,而后震声说道,“陛下,利州兵马与广德军不同,利州与金国交界,哪怕不在开战之时,两方的摩擦也并不少。利州当地兵马,每日一操,每月吴璘将军会巡查一遍,任何将领敢疏慢,都会按照军法严惩。”
“所有地方军,尽皆满额配备,而且,各军之中,多有几年前与金国交战的老兵。”
“从将军到兵卒,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心愿,那便是守护我们的土地和百姓,为朝廷和陛下而死战!”
“所以,陛下问胜败如何,臣不敢说。但是,臣敢保证,金国与我大宋在利州开战,除非利州所有兵将尽皆死绝,否则,金人决不能踏上我大宋的国土。”
听到虞允文的话语,赵眘心中陡然一松,好在,大宋还有这样的精兵强将,好在,大宋还有可战之兵。
“陛下,此次是否开战,选择权并不在我们,而是在金国。因此,我等更应该以战迫和,只要我们表现出足够的力量,金人自然不战而退。”
“不过,一旦开战,军械、粮草的供应就必须要充足,否则,吴璘将军哪怕是战神在世,也无力回天。”
“朕打算遣使往金国,斥责他们不守约定,你认为他们会不会收兵?”虽然虞允文的话让赵眘对利州的兵马有了几分信心,可是,提到开战,他心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