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上一次得到兴元府沈堂的传信,赵眘是震怒的话,那么他再度得到信息的时候,便是震怒之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好,好啊!”龙椅之上,赵眘目光冰寒,手中的奏章被纵到阶下,“勾结地方军,煽动乱民,刺杀皇命钦差,这就是你们为朕选出来的好知府!”
“他哪儿来那么大胆子,他怎么敢!”
“那辛子平在干什么?朕将一路的兵马交给他,他连皇命钦差都保不住,朕要他这个安抚使有什么用!”
“启禀圣上,此事好在沈大人无恙!其中,樊安和被罢官发配,陈新博被押监待秋后问斩,乱民之中的首领也被斩立决!”刑部蒋茂彬忐忑的说道。
“啪!”
赵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沈堂就是太仁慈,他手底下就没有兵马?若是大张旗鼓、仪仗大队同行,樊安和那些人还敢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不成?”
“圣上!”史浩出班,“沈大人奉皇命巡查西北五路,他深感皇命在身,又体恤百姓!如果仪仗随行,那定是要耽搁不少的时间。所以,他这才选择舍弃仪仗,一路快马奔赴特地,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尽快的解决各地的灾情以及流民!”
“而且,沈大人也调遣了威州军两千精锐骑兵随行,只不过,这种事情的发生,是任谁也没有想到的。”
赵眘闻言,心中的火气倒是削减了不少,“这个沈堂,一向便是急性子!为了办差,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及,朕也实在不知道该夸奖他还是该斥责他两句。”
“陛下,沈大人若非是这样的性子,恐怕在成都府的时候,也不会去用血肉之躯抵挡洪流!”张浚朗声说道。
赵眘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脸上的神色和缓了许多,“沈堂仁慈,不过,国家自有法度!该办的办,该杀的杀!”
“蒋茂彬,谋害皇命钦差,是何等罪名!”
赵眘的话让朝堂之上不少人神色巨变!如果事情到此为止,虽然死了人,知府也被把戳。但是众人基本上也能够接受。可如果要以谋害钦差的罪名去追查处置下去,那可是要出大事儿。
“陛下,此事首犯已经被沈大人严惩,兴元府知府樊安和以及大安军偏将陈新博,都罪有应得。而沈大人之所以没有继续追查,恐怕也是思虑到兴元府刚刚稳定,不宜大动干戈!否则,刚刚安抚下来的民心,恐怕将再有变故。”
“为了处置一个罪犯,却是让沈大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化为乌有,这一点不仅不利于百姓,恐怕沈大人也并不愿意。所以,臣以为,此事当暂且止息,并让新上任的知府安定民心,继续按照沈大人的命令和安排,完善救灾事宜为重……”
叶颙开口,当即朝廷之上不少朝臣尽皆出班赞同!
“哼!臣以为此言大缪!”张浚大声喝到,“朝廷法度乃是国本,岂能因私废公?谋刺钦差,等同于刺王杀驾,当视为谋逆大罪!当夷三族、凌迟处死方才能震慑宵小!若是这一次轻飘飘放过,岂不是让某些人心中毫无顾忌?”
“陛下,臣以为此事当严惩,以绝后患、防微杜渐!”
“张大人此言实乃偏激!”叶颙丝毫不让,“沈大人难道不明国法?而且,沈大人在兴元府,比我等任何人都清楚当时、当地状况!当地乱民近十万之众,沈大人殚精竭虑,总算是安抚乱民令其返乡。不过,现在民心不稳,上下官吏也是忐忑不安!如果再开杀戒,致使当地吏治崩溃,使得民乱再起,这等罪责谁能担得起?”
“那可是近十万乱民,一旦起势,轻易便可以携裹数十万,如此不仅使得沈大人一片心血白费,甚至有可能威胁国体,这等大事岂是一句因私废公便可抹除的?如果这是因私废公,那本官愿意承担其中罪责!”
“圣上明鉴,臣对于犯罪官吏一向疾恶如仇,但是却不能因小失大!还望陛下以国本为重!这些人,什么时候都能处置,什么时候都可以杀。只是,为了兴元府为了整个西北五路安定,现在实不宜大动干戈!”
“成都府路刚刚大战结束,若是整个西北五路再因此掀起民乱,那我大宋必定伤筋动骨……”
叶颙却是有两把刷子,不仅将沈堂抬出来给自己佐证,并且将事情的高度直接上升到妨碍国体上,直接便让张浚哑口无言!
而史浩,则是皱了皱眉头,思虑再三却未曾开口。
史浩与沈堂亲近是不假,但是,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要按照谋害钦差的罪责去办,那樊安和这个知府将必死无疑!
知府在文官体系之中已经算是中坚力量,一旦开了杀戒,哪怕是以谋逆之罪,有些东西也会被撬开缺口!
曾经太祖言:与士大夫共天下,这是一百余年以来,所有文臣的护身符!谁想将这个护身符揭掉,那就是与所有文官为敌,而且是不死不休!即便是他这个左相也绝对不敢轻易触碰这个底线。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