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斌走了,毕竟他已经对沈堂承诺,要尽快调集部分粮草过来。而他的离开,却是让卢正雨的希望彻底落空。
走之前,在衙门之前,余文斌已经上了轿。卢正雨不甘心,再度走上去!
“余大人,下官这些人也有些进项!如果尽皆献给钦差沈大人,那么,沈大人可否放过下官!”
余文斌沉吟半晌,“本官绍兴五年金榜题名,而且位列二甲榜首!那时候,本官的理想是为民做主,匡扶大宋!不过,如今宦海沉浮数十年,本官的心却渐渐淡了。”
“身为一个官儿,到处都需要银子!上下打点要银子、想要升官要银子、随从门客也要银子!说起来,咱们大宋的官家也算大方,咱们的俸禄也并不算少。可是,只有当了官才知道,多少银子都是不够用的。而且,衙门上下几十上百人,就你一个清正廉明,你这个官儿也干不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平日间对于你们的作为,本官虽然心知肚明,可是却从没跟你们较真儿过!”
“你们这沔州衙门,上下官吏几十个,一个个发配八百里,也许会有几个冤枉的。可是,大多数都是罪有应得!不过,本官也理解你们的苦衷,更何况,本官也算不得清明,惩治你们又有何用?”
“可是这位沈大人,与咱们却是不一样!如果说大宋的官儿,真有一个用不着贪墨的。咱们这沈大人,绝对是排在首位。这点,就算是所谓的世家也无法相比,毕竟,一个家族多少人?而沈堂的门下,又才几个人?”
“所以说,这位沈大人,是真正的富裕,也是真正的清廉。为什么?归根结底,没有必要而已!”
也许是感叹,也许是带着几分渴望,余文斌的话语着实惆怅!
他伸手拍了拍卢正雨的肩膀,“不怪本官,不怪沈大人,实际上,也怪不得你自己!命而已!若是本官说的话你还听得进去,那么,将你贪墨的那些银两拿出来,不过却不是贿赂沈大人,而是将其用在真正该用的地方!沈大人需要一个榜样,也需要一只杀鸡儆猴的鸡!而你卢大人,却是最佳的人选!”
“沈大人不会在沔州停留太久,所以,在这几日你尽心尽力,到时候,虽然官位是肯定保不住,不过,想来沈大人也不会太过苛责!”
说完之后,余文斌不再理会失魂落魄的卢正雨,挥挥手,轿子缓缓离去!
余文斌离开的第二天夜里,卢正雨拿着一本厚厚的账册带着几分颓然进入到沈堂的军帐之中!
“卢大人!”
卢正雨愣了愣,随后方才赶忙行礼,“大人,下官来禀告城中钱粮之事!”
“经过下官详细查看,如今沔州还可以筹集粮三万六千石,银六十二万八千三百两!其余盐、布等数目也在账册之中!”
沈堂简单的翻了翻眼前的账册,其中罗列着诸多名字,每一个名字之后,有着相应的数字!很显然,这些东西都是衙门上下的官吏‘捐献’出来的。
“本官知道了!”沈堂淡淡的说道。
卢正雨犹豫了一下,随后恭敬的拜倒在沈堂面前。
“下官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向大人求情。不过,下官家中老幼妻妾,还望大人给他们一条活路!”自知没有了机会,卢正雨仿佛已经放开了,他颓然的笑了笑,“说起来,下官为官多年,贪墨不少,但是却愧对家中老母和内人。”
“他们跟着下官到处奔波,苦吃了不少,福却没怎么享!下官内人,出身小门小户,一向抠抠索索,家中银钱无数,可是想要做一身新衣都要思虑一二。而且,家中的物事,一向自己张罗,连丫鬟都不会用。说来他比下官还小了几岁,可是看面目却似乎年岁更大,甚至鬓角的头发都有了花白。”
“自从下官逐渐纳了几房小妾之后,极少再进入正房之中!可是现在想一想,若是下官遭难,恐怕也只有他才能继续陪着下官……”
“贪墨的银两下官不敢私留,好在俸禄一向是内人花销,请大人抬抬手,将这些许银两,留给她!上有老娘要奉养,下有幼儿要管教,没有几分银钱怎么行!至于其他人,这两天下官会尽皆遣散!”
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恐怕卢正雨是第一次,真正在一个外人的面前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就在沈堂的面前,如一个乡下老妇一般絮絮叨叨!说着家长里短,也说着国事抱负!此刻的沈堂,是一个极好的听客!他神色平静,就这样静静的听着,也没有打断……
不知道多久,卢正雨的话语声总算是停下,他郑重的对着沈堂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去。
当他离开沈堂的军帐之后,他的身子,不由得挺直了几分,一步步走到粥棚之前,如同沈堂一般,在这暗夜之中督促着众人手中的活计,安抚着流民百姓的信心……
又过了两日,陆风带着其他人终于赶到了沔州!他到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