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堂闻言,沉默片刻便是说道:“我等承皇恩,负圣命。如今目的未达,只是有些许波折而已,怎能回返。并且,这金兵出现的有几分突兀,未必不是金国某些人刻意而为。也许,有些人并不希望我们顺利达到中都。如此,我们更应一路向前,圣命不成,我等不归。”
沈堂的话让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有的点头赞同,也有的神色慌乱。
他们尽皆是一些安享度日的小吏而已,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一个个之前还活生生的性命在自己面前死去,他们的心中岂能没有畏惧之心?
只是,沈堂的话占据大义,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而已!
好一会儿,其中一人陡然说道:“沈大人所言不错,而且,我等就算是返回朝廷,恐怕也有罪责。还不如一心向前,不负圣上的隆恩。另外,这一次袭杀,乃是发生在郊野之外,我们之后要不了多久,便可以进入大名府境内,然后一路都有城池重地,所以,只要我们防备一二,这种事情想必便不会出现了。”
此人名为李铎,平日间与沈堂的攀谈最为繁多,对于沈堂的想法也极为敬佩。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在场人的神色果然变得坚定了不少。的确,现在的局面虽然不是他们意料之中,可不管如何,却是并未完成圣命。若是回朝,御史台奏本一上,罪责难免。他们这些人尽皆都是朝堂小吏,基本上也没有什么背景,这一趟出使正好可以让他们赚的一些功劳,可若是就此回去,此生恐怕就再无希望了。
突然间,一人犹豫着开口说道:“这……沈大人,昨夜突袭我们的,真的是金兵么?”
沈堂脸上神色不变,那刚才开口的李铎却是厉喝说道,“钱明,你得了失心疯不成?那些人不是金兵是何人?若非金兵,怎么会对我等下狠手杀戮?就如大人所言,也许金国朝堂之上同样有着剧烈的争斗,因此,有人不希望我们前去,所以方才遣出兵马来袭杀我等,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那钱明微微一怔,好像明白了什么,当即便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好了,诸位先好好安歇,我们即便是北进,也需要等待张相的命令传回之后再说。”沈堂开口,打断了这场议论。
昨夜又是杀戮又是奔逃,早已经让众人无比疲惫。而现在,有了大宋边军守卫,沈堂也安然归来,算是有了几分主心骨。因此,众人便是各自回到营帐中休息。
待到其他人离开后,却见那李铎却是稍慢了其他人一步,见到他脸上犹豫的神色,沈堂问道:“李大人,你是否有事相问?”
李铎的视线落到沈堂身上,不过却是并未开口。沈堂很清楚他在疑虑什么,轻轻一笑,“李大人,昨夜的袭杀,不管是出自哪一个人之手,都定然有其目的。而今,杀戮已经过去了,想必,他们的目的也已经达成。至于我们,又何须多想,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唯一的目的,便是前往中都,为我大宋和谈。”
“其余之事,不是我们该理会的!并且,李大人不觉得这一场杀戮,对于我们并非是坏事么?”
昨夜的一场袭杀虽然果断,但是却并不高明,其中漏洞也极为明显。而最大的漏洞,便是在他们这些人的身上。现在剩下的这十余个人,尽皆是与沈堂交好,并认同沈堂想法之人。终日围绕着王抃的那些人,此刻却早已经化作刀下之鬼。只要是有有心人想一想,便可以猜到,是有人想要让这使团只保持一个声音。
除此外,大宋军卒的到来也有几分玄妙。他们来的太及时也太巧合了,这山东之地何等广袤,怎么会恰好遇到他们?而且,就等着那些不该存在的人都死了,他们未死之时便及时出现。
无论怎么看,这场袭杀都有着太多人为的痕迹。只不过,猜疑却无法代表证据。
沈堂的话语让李铎怔了怔,而后恍然大悟,“多谢沈大人指点!之后,这和谈之事便全赖大人周璇了,我等必定竭力相助……”
李铎显然是个聪明人,也许他的确有些猜测,但是,却绝不会再去刨根问底。
“此乃沈某本份!我等同心合力,定可以和谈成功并荣耀返回!”
张浚的传信隔了一日方才有快马传来,来者手持张浚信物以及亲笔书信,交给了沈堂!
“沈大人,张相怎么说!”有人急切问道。
沈堂一边将手中的书信传出去,一边开口说道:“张相希望我们继续北进和谈,不辜负圣上的期望。毕竟,我们若是回返,这和谈之事必定要耽搁甚久,对于我大宋不利。另外,张相命王猛将军率千人充作我们的仪仗和护卫,也足以保得我们安危!”
张浚的书信打消了他们最后的心思,当即,一众兵卒替他们收拢营帐,其他宋军自然是悄然返回,只剩下王猛率领着一千骑兵保护着沈堂等人继续向北而去。
微山湖向北跨过大半个滕州境之后,沈堂等人便是以转向西北,朝着大名府的方向而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