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浚的话让沈堂苦笑一声,“张相所说的,难道是王抃么!”
“不错,”张浚点点头,“此人的想法与你截然相反,并且,他依靠背后的汤思退,将大多数使团中人尽皆笼络过去,虽然你是正使,但是他想要给你掣肘,却是极为容易。若是在和谈之时,他直接提出他所想的那些条件,你还如何谈下去?”
张浚所说的问题,其实沈堂早已经想到了。只不过,他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
“张相所说不错,只是,他也是使团中一员,更是身为副使。只可惜,我无法说服他,难道,我还能堵着他的嘴不让他开口不成?而且,就算是我能堵住一个人的嘴,也不能堵上所有人的嘴巴。”
沈堂为难的模样,让张浚陡然间笑了起来。
好半晌,张浚的笑声落下,却见他叹声说道:“沈堂,你的谋略从未出现过任何疏漏,你文采无双,能够连中三元,你勇武堪比猛将,即便是卞喜等人也无比推崇。在我的眼中,你几乎是一个完美无缺到令人感到可怕的人。直到现在,老夫才发现,原来你沈堂也是有缺陷的。”
“很好!非常好!世上本就没有最为完美的人。若是有,那不是伪善便是圣人。现在的你,反而更容易令人接受。”
张浚的感叹让沈堂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实想要让这些人闭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你放心,老夫会将这件事情办妥。不会让他们去给你添麻烦。”张浚缓缓说道。
“哦?”沈堂一愣,“不知道张相有什么好办法。”
张浚微微一笑,“过几天,你们将继续北进,待过了泗州之境的时候,将会遇到金兵的游骑。金兵游骑从来都不讲道理,也不会对宋人的使团有什么顾忌。所以,直接便是对你们展开劫杀。到时候,该死的人都死在了劫杀之中。不该死的人,那些金兵自然也懒得理会,或者说有机会能够逃离出去。”
“如此一来,不该出现在中都的人,自然无法出现。不该说的话,自然也就没有人去说了。”
张浚的话语让沈堂心中一惊,他哪里还不明白张浚的话中含义?所谓的金兵游骑,根本就是张浚遣出的人。所谓的金兵,只不过是为了背锅而已。
说白了,简单粗暴。就是直接找个借口,将不顺眼的人直接除去。如此,沈堂的顾虑自然便没有了。
沈堂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并非是它多么高深,而是这些人虽然与沈堂不睦。可是,终归是宋人。更何况,他们同样也是朝廷遣出的使者,若是直接抹杀了,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张相,他们终究是宋人,还是朝廷使者,这样做的话,会不会有什么麻烦?”沈堂犹豫着问道。
张浚微微一笑,“沈堂,我知道你的心软,更知道你的顾虑。只不过,这些和你索要做的事情比起来,却是一切都值得。你也算是战场大家,灵璧城一战,那些死在城外的大宋百姓,难道不是宋人么,难道不无辜么?可是,你为了守住灵璧城,却依旧要下令,哪怕这并非你的意愿。”
“两军相争,必要的时候,必须有人去送死。他们不是我大宋之人吗?只不过,为了胜利,我们作为上位者必须狠下心来。”
“若是放任他们随你抵达中都,到时候,和谈无法成功,我大宋将损失多少?相比那些损失来说,他们的性命一文不值。而且,这件事情发生,的确是会有一些麻烦以及猜忌。但是,那又怎样?老夫还能让他们找到证据不成?只要他们无法找到证据,难道汤思退或者陈康柏还敢来泗州找老夫的麻烦?”
“即便是圣上,到时候,只需要你带着和谈成功的消息归来。你以为,圣上会追究这些小事吗?”
“好了,这件事情你无需参与。老夫告诉你,只是让你有所准备,这一场戏,绝对会给你演好,不会让任何人看出差错。另外,你需要给老夫一个名单,看看那些人可以留下来,以免杀错!”
两个人随意的一些交谈,竟是直接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这让沈堂微微赶到有些不适。但是,他也知道,张浚的说法的确不错,所以也并未反驳。而且,从这件事情中,沈堂的心态也慢慢发生了一些变化。在此之前,沈堂对金兵和敌人虽然残酷,可是,对宋人和自己人却是极为和善。
从张浚的身上,沈堂看到了真正的上位者眼中的冷漠。这种改变,即便是沈堂自己也分不清好与坏。也许,这便是眼界和层次改变之后所带来的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自己的利益自然是唯一。但是,对于上位者而言,他们所看到的利益却是更大,层面也更高。而为了这更大的利益,也许便会造成个体利益的损伤。
对于这个个体的损伤来说,自然是难以接受。但是,对于上位者来说,这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若是想要面面皆到,这不要说沈堂、张浚,恐怕就是圣人在世,也根本无法做到。
与张浚交谈到很晚,两人将这一次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