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锋抵在阮听天的胸口。那是李雾月的食指。
龙爪浅浅切开他的皮肤,勾画着荒蛮而瑰丽的图腾。疼痛,胸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似龙似蛇的黑白杂乱线条在他脑中勾画着诡谲而庄严的幻象,瞳孔化为熔金之色。龙王之血勾画的龙文图腾引发的剧烈刺激,强制觉醒着阮的血统。
利用血系结罗,李雾月在洪都拉斯全境搜寻出了200余名血裔。以往,血系结罗受制于混血种的血统阶级,远没有在龙王手中这样准确高效。
这些血裔如李雾月所料,并无血统特别优异者。阮听天是这些血裔中潜在血统最高的,在卡塞尔的评价体系中,也许勉强能够得上a级。
这样的血统,对李雾月来说毫无价值。他需要的是在人类间的代行者,足以成为他手中利刃的族裔。
受制于时间和资源条件,李雾月注入阮听天体内的龙血,只经过简单的减毒处理。
即使能撞上不足百分之一的可能,成功提升血统,被注射者也将终身面临堕落为死侍的危险。李雾月需要的,只是好用的兵卒。
濒死的年轻人拔出腹部的玻璃,创口快速愈合,渗出的血液却从暗红向着更黑的方向转化。
言灵深血一个并不怎么实用的言灵。
昏暗的小巷中,阮听天痛苦地嘶吼着,黑色的剧毒血液擦在墙面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龙王之血刺激下,占据绝对上峰的龙类精神,正在吞噬他的神志。
李雾月望着不断挣扎的痛苦年轻人,无动于衷。撑过去就能成为有用的卒子,承受不住就像其他人一样变成死侍。
阮听天并非首个承受他龙血的血裔,在他之前已经诞生了17个实力不错的死侍,此刻它们正在一座湖边别墅的地下室中冷冻休眠。
“哦”
阮听天的黑血,慢慢变回了正常的色泽,急促的呼吸变得规律起来。与此同时,他小麦色的皮肤转化为散发不详气息的苍白,体表散发出近乎透明的灰白烟雾。
他不仅承受住了龙血,而且发生了言灵进阶。深血的上位言灵,死触。
阮听天擦去眼前和脸上的血污,黄金瞳中透着新生的迷茫,前所未有的不明情绪从他心中涌出。
他在名为洪都拉斯的深渊沉沦了21年,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此刻,才看到了无底深渊之外的光。
“你当敬我,如敬神。”
阮听天跪倒在李雾月面前。这个人,从此就是他的神,而他便是神明的利刃。
“记得戴好手套,穿上能包裹身体的衣服。善用你的言灵,其名为死触,死亡之触。除非你的龙血彻底沉寂,这个言灵不会关闭。”
微风吹来一张空白的名片,背面写着一个地址,那是在圣佩德罗苏拉的城郊。阮听天眼瞳收缩,那是萨尔瓦多帮的地盘。
抬起头时,李雾月已然消失于漆黑的夜幕,刚刚发生的一切如同濒死时的梦境。
一只红眼果蝇嗡嗡地飞掠阮听天身边,无声无息地坠落,体表泛起一层灰白。阮听天若有所思,用残破的衣服尽量盖住皮肤,前往名片上写有的地点。
圣佩德罗苏拉,全世界最混乱的城市之一,人类治理彻底失败的典范。
洪都拉斯则是中美洲无数不起眼的小国之一,人口不到一千万,基建设施不足,工业体系极其落后,同时黑帮犯罪猖獗。
这里每10个国民,就有3个对国家失望,剩下7个则是彻底绝望。
大部分人都像阮听天的母亲那样,一生努力着挣脱这个深渊,去往北边那个无比繁荣的国度。
尽管他们清楚地知晓,那个国度是洪都拉斯悲剧的源头之一,仍然趋之若鹜。对他们来说,单单是生活下去已经是一种折磨,无力去关心宏观的正义与对错。
秘党在洪都拉斯没有任何布置,至少李雾月没有通过镰鼬收集到任何相关讯息。
秘党最近的几个据点,设置在洪都拉斯西北方的危地马拉和墨西哥。
洪都拉斯是李雾月挑选的“应许之地”。这片充斥着混乱与罪恶的土地,对他来说是完美的立足点。
风王踏入城郊的别墅,内部冷冷清清。壁炉中的火焰早已熄灭,奢华的泳池上漂浮着几片枯黄的落叶。
至于阮听天担心的残暴的萨尔瓦多帮,从首领、打手到底层的小弟,此时正整整齐齐地被绑在地下冻库里。
李雾月走进冻库时,这帮人已经冻得接近失去知觉,眼睛泛白。
冻库的操作台上还残留着一些血迹,萨尔瓦多帮平时会在这里处刑敌对的帮派分子,或是随便什么冒犯他们的平民。
萨尔瓦多帮的首领奋力挣扎着,试图咬开嘴上的胶带。李雾月没有立刻杀掉他们,他觉得彼此之间是有谈判空间的。
但事实上,他完全误解了李雾月的意思。龙王甚至不记得他的名字,埃尔柯巴,诺瓦尔,博雷斯或是其他什么的,都没有意义。
李雾月留下他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