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昌帝拂袖而去，这个晚上被软禁的人就又多了一位。
冯子轩坐在碎瓷片当中，手掌被划破了数道小口子，鲜血不断地渗出来，她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
殿中空无一人，就像仁昌帝对她的宠爱一样，随时可以消失。
一股冷意在冯子轩心头慢慢扩散开来，君心难测的意思，今晚她终于体验到了。
圣旨执行得很快，明月宫被看守了起来，不过并不算严密，想来仁昌帝是把更多的精力用在朔王府上了。
而朔王疑似谋逆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云京，朝堂上下都在议论纷纷，有人火上浇油，有人浑水摸鱼，听得仁昌帝头痛不已。
其实冯子轩那天说的话很对，四皇子从来就不是什么继位的人选，鲜少参与进太子等人的明争暗斗当中，这下忽然爆出如此大的消息，众说纷纭，没个定论。
前朝那如火如荼的纷争，冯子轩都没机会见识，被下令反省的第三天晚上，暗卫青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她的寝宫。
“殿下要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青雷是顾青朔的又一大得力助手，费了不少功夫才进到宫中来找消息的，一进来却听说了明妃娘娘也被软禁，不由得用怀疑的眼神看向冯子轩。
莫非消息是从她这里走漏的？
冯子轩激动地站起身子，没顾上看青雷的眼神，“圣上知道了四殿下意图谋反的消息，青风也落到了慎刑司的手中！”
“怎么会？”青雷也出现了意外的神情，“青风应该在银潭城啊。”
“就是这个地方！”冯子轩忽然激动地喊了一声，又赶快压低声音，“皇上收到的密信里就提到了这里！”
青雷眼神一厉，“什么密信？”
冯子轩捂着嘴把他往后拉了一把，将声音压得更低，“是忠安送来的，圣上看了一眼就昏了过去，我趁机偷看到上面的内容，说四皇子在银潭城附近收买土匪，谋杀当地长官，请圣上严肃处置！”
“当时屋里人多眼杂，我没敢多看，圣上醒来之后就命人去审了青风，再然后就派人去封了朔王府，我想帮四殿下说两句，刚开口就被圣上一道关了禁闭，看来圣上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听着她的话，青雷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青风是奉了四殿下的命令，去调查那颗人头之事的，怎么会在银潭城被抓？那里又发生了什么，能牵连到四殿下的身上来？
越想越觉得出了大事，青雷等不及要回去报告四皇子，抬脚刚要离开，却又忽然停下了。
“你怎么这么紧张？”
冯子轩半个人站在阴影里，看不清面目，但身为暗卫的青雷能听见她心跳飞快，呼吸也很急促。
再仔细看上一眼，她额头上还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紧张？”冯子轩抬起头，表情很是苦涩，“我当然要紧张，圣上现在已经对我怀疑了起来，我连见他一面都不行，更别说药了，四殿下又出了这样的大事，我怎么能不紧张？”
她这番话说得又急又快，听着也合乎情理，青雷摸了摸鼻子，“你冷静点，不要自乱阵脚，等我回去把情况告诉四殿下，事情未必就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冯子轩仿佛因为他的话镇定了不少。
“那你快走吧，别让御林军发现了，我就在这里关禁闭，四殿下要是有什么吩咐，我都会尽力而为的。”
青雷点点头，又道，“你知道的就这些？没有遗漏了吧？”
冯子轩缓缓摇头，青雷见状也不再逗留，纵身跃入了黑暗。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冯子轩才捂着胸口，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事情的走向一夜之间就开始失控，现在更是愈演愈烈，完全超出了她的记忆。
不知道仁昌帝和四皇子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冯子轩便也不敢像一开始那样坚定地信任四皇子。
她得给自己留一张底牌，不能把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冯子轩如是想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朔王府。
青雷告别了冯子轩，又在宫中其他地方转了一圈，等他绕开重重看守，回到顾青朔身边的时候，天色已经快要大亮了，顾青朔熬了一夜，顶着通红的双眼迎上前来。
“怎么样？”
青雷这一路上已经打好了腹稿，闻言便把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都讲了出来。
“银潭城？”顾青朔也抓住了关键词，“青风跑到银潭城干什么？”
而且他什么时候让青风去刺杀银潭城的太守了？这是吃饱了撑的？
顾青朔自己都想不明白的问题，青雷就更不知道了，他绕开这个话题接着道，“属下还去了慎刑司，但那里把守严密，还有云龙卫，属下不敢靠近，怕暴露行踪。”
“你做的对。”顾青朔随口敷衍了一声，思绪还在青风和银潭城的事情上，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他听到了什么，“你说云龙卫？老东西把云龙卫都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