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个营帐当中,三千院靠在一张小案上,愣愣的坐了许久,这才起身脱下了身上的铠甲。
他身上穿的是那名侍卫的甲胄,脱下之后也没想着挂起来,随意的丢在地上,脱下上衣使劲一拧,便是一大摊水倾泻而下。
述里朵这个女人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他心里的那根弦无时无刻都在紧绷着,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好在,他来之前便做了充足的准备,对于萧阿古只十分起码做到了九分的了解。
此前传递消息的那一环节,他也是灵机一动做了巧妙的设计。
当时,他已然是做好了为复兴大唐事业奉献生命的准备。
但仔细一想,感觉自己如果能够成功瞒过述里朵,活着会有更大的作用。
所以他将摘下的面具再次带回了自己的脸上,然后在营帐中点燃了一支迷香。
迷香的发散需要时间,这段时间里他可以去布置信号烟花。
等迷香蔓延出营帐,守卫在入口的另一名侍卫就会被迷倒,这必然会引起巡逻队的注意。
这时,布置好的信号烟花随之触发,引发骚动,他再趁机潜入中军大帐,做出一副探究真相的姿态来。
他本是做好了闯入中军大帐,直面述里朵的准备。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述里朵竟是对他那般关注,亲自带人前去查看。
这是好事,给了他足够大的表演空间。
如果没有那支信号烟花的话,他是有把握打消述里朵对他的怀疑的。
但那支信号烟花的发出,却是足以推翻他的一切表演。
从述里朵杀死耶律斜涅赤来看,这个女人十分的果断,远比传闻更为可怕。
他有极大可能会被直接处死,然后被挑破身份。
所幸述里朵并没有这么做,似乎还有着更深层次的顾虑,他才得以逃过一劫。
但他很清楚,述里朵并没有打消对他的怀疑。
或许,述里朵并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萧阿古只,更在乎的是云州的情况。
云州在应州的后方,一旦云州出了事情,应州的这十余万大军便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境地。
“希望是这样吧!”
三千院呢喃着,靠在小案上沉沉睡去。
不论以后如何,至少今夜,他是能睡一个好觉的!
······
“嗖嗖嗖”
狂风呼啸在山林间,吹拂着树木身姿摇曳,婆娑的枝叶窜动,赶着零碎的月光四处避退。
一名不良人黑衣裹身,骑着一匹漆黑的骏马,踏在赶走月光的阴影上,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哒哒哒”
只是那急促的马蹄声暴露了他的存在,也暴露了他此刻的心境。
急切,可以明显直观听出的急切。
忽的,一匹同样通体漆黑的骏马出现在他的前方。
“天藏星密报,速传云州城启云楼,不限方式,可经幻音坊!”
这名不良人当即伸手掏向怀中,随即如同掷出飞刀一般掷出一物。
穿过零星的几束月光,那是一封信帖,红漆封写着“不良人”三字,划过一道长弧线,旋转着飞向前方那匹黑色骏马的更前方。
“飕”
突然,一名头戴斗笠的黑衣人从上方茂密的枝叶当中坠下,落在了前方那匹漆黑的骏马上,伸手便以食指与中指夹住了那封飞来的信帖,将之收入了怀中。
“知道了!”
“啪”
压抑而低沉的嗓音伴随着马鞭抽打的声音一同响起,接过信帖的不良人立即便窜出很大一截,随后消失在黑暗当中。
“呼”
旷野吹来狂风,摆弄着云州城城楼上的旗帜,也玩耍着启云楼顶楼悬挂着的帷幕。
轻纱拂动,月影缀缀。
“我走了!”
一道青衣身影从中穿出,拿起倚在栏上的汉剑,身形一动,跃上围栏,脚尖在栏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乘风而起,飞上了夜空。
下一刻,一道红裙倩影缓缓从舞动的轻纱间走出,双手撑在了围栏上,静静的望着那道青衣身影越来越远。
“说什么来陪着我,这才多久就又要走了!”
轻轻的抱怨声飘荡在呼啸的风中,似是随风远去,却又好像被呼啸的狂风所吞没。
总之,话音刚刚落下,便归于平静,只剩下呼啸的风声继续呼啸。
不过,这都不重要,她反正也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只是,御风而行的姜云卿,又怎会听不到女帝在风中的抱怨呢?
他如何不想陪着女帝,直到这场战争的结束,直到今后的长长久久。
但这一次,他却是不得不去更北方瞧上一瞧。
不止是体内神农鼎时常感受到北方传来的呼唤,也是袁天罡传来的消息。
据袁天罡所说,他去杀耶律阿保机之时,遇到了一位在一百六十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故人,在杀了耶律阿保机与这位故人之后,他卜了一卦,卦象竟是显示契丹与当年他炼制不死药有一丝的联系。
那一刻,姜云卿总算明白,体内的神农鼎为何会感觉到北方传来呼唤了。
袁天罡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