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峦城能理解周时勋的心情,他们都是上过占城战场的人,看见过兄弟躺在脚下,所以懂得怎么隐藏悲伤。
也懂怎么从悲伤中走出来。
沉默了一会儿,过去在周时勋身边坐下,给了他一根烟。
周时勋接过烟,皱了皱眉头:“我们出去抽吧。”
盛安宁说过小朋友不能闻烟味,对身体不好,还有个新名词,叫二手烟。
周峦城也没意见,而已知道是因为小朋友的缘故,平时在家,这方面也很注意的。
两人索性去了二楼楼道尽头的有个小露台。
推门出去,阳台的石栏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雪,地上也飘进来不少雪花。
周峦城点了一支烟放在栏杆上,又给周时勋点着了烟,最后自己才点了烟,靠在栏杆边,悠悠抽了一口,又碰了碰栏杆上燃着的香烟:“我们兄弟只能用这种方式送你最后一程了。”
周时勋没说话,沉默地吸了一口烟,两颊都深深的凹了进去,眼底更是染着腥红,像是拼足了力气,狠狠的将一口烟吸入肺里。
用那股辛辣替代心里的疼痛。
周峦城叹了口气:“我们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周时勋沉默了一下:“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周峦城摇头:“没有的,和我那时候还不一样,我因为任务对外说是死亡,但是很多东西都有保留,陆长风的没有。”
所以,他是真的回不来了。
周时勋又狠狠地吸了两口烟,然后很小声地说:“如果没有陆长风,我可能还在最基层没有章法地出着蛮力。”
陆长风从不吝地将他懂的都教给新兵,而周时勋不吭声,却是学习最快的一个,要说吃苦,那时候去当兵的年轻人都很能吃苦。
只是周时勋比正常人更能隐忍一些。
新兵去了,总是会被老兵欺负,有些老兵会用手上的特权,让新兵做一些很过分的事情,洗衣洗袜子都是轻的。
还有的,直接让新兵去掏茅厕。
陆长风就发现,很多新兵是带着敢怒不敢言的情绪去掏茅厕,而他也知道,这都已经成了不成文的习惯。
每一个老兵,都是从新兵过来,也都是从掏茅厕过来的。
只有周时勋,每次都不用提醒,会没有表情,很安静很快地完成任务,遇到故意让他站哨,他也会很认真地完成。
陆长风当时的感觉就是这个年轻人又老实又听话。
后来,一次荒野拉练中,陆长风又亲眼看见,那个一直不吭声,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老实人周时勋,徒手打死了三匹狼。
震惊不已后,知道这是个好苗子,再后来对周时勋的关注就多了很多。
发现周时勋很聪明,而且会学习,对什么掌握也很快,新兵出来后,就能独立完成很多工作,而且完成得很优秀。
再后来,周时勋就跟一直跟在陆长风身边,从狙击手到队长,再去学校进修学习,一步步走到今天。
周时勋沉浸在回忆里,他从来不说,心里对陆长风的感情却是不一样的。
这些,周峦城也是知道一些,所以他知道周时勋心里更难受。
两人在露台上默默抽完一根烟,放在栏杆上的烟竟然也一点点燃尽,不知道是借助了风势,还是有什么神奇的事情发生。
周时勋看了眼栏杆上的烟蒂,率先推门进去。
安安已经穿着她新裙子,又蹬蹬地跑上来,开心地喊着:“爸爸,爸爸,奶奶喊吃饭饭,又饺饺哦。”
周时勋弯腰温柔地抱起安安,还很细心的拽了拽她漂亮的小裙摆,女儿软软糯糯的靠在怀里,能抚平他心里的沉闷。
安安却跟个小狗一样,趴在爸爸肩上皱着小鼻子一通猛嗅,然后嫌弃地捏着小鼻子:“爸爸臭,是臭爸爸。”
周峦城拽了拽她的小辫子:“那叔叔抱?安安的新衣服真好看,像是小公主一样。”
安安开心了,伸着小胳膊让周峦城抱,一点儿也不嫌弃叔叔身上也有烟味,因为叔叔夸她漂亮。
叽叽喳喳的指挥叔叔快快带她下楼。
楼下餐桌前,周双禄和钟文清已经坐好,盛安宁正忙着帮阿姨们端饭菜出来。
周红云喊着周时勋赶紧坐:“饺子正热着呢,安宁说你喜欢吃饺子,我刚才又报了点鸡蛋木耳的,对了,还有酱豆腐,这可是我自己做的,快坐下吃。”
墨墨已经开始抓着吹凉的饺子,吧唧吧唧地吃起来,边吃着边看着妈妈,又看看爸爸,感觉今天心情很好,小肚子都很饿,饺子也很香。
周时勋坐下后,周双禄简单地问了一点工作上的事情,也都是周时勋能说。
盛安宁这才知道,周时勋是去保护一个很厉害的领导去港城,具体做什么,周双禄可能是知道,但是没说。
钟文清笑着::“爸,时勋出去你还不放心,他做事情很仔细的。”
周双禄有些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