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夹川方言里许多轻唇音字读成了重唇音字,却没有将重唇音字读作轻唇音字的。
这就可以说明上古时期,重唇音和轻唇音是混而不分的,由此也就可以证明重唇音变轻唇音的历史音变现象。
这点很重要,因为学界有一个尚在争论的疑点“古无轻唇音”。
这个说法到底是对是错,周至收集整理的夹川方言,便可以为之重要的佐证依据。
还有就是参照中古音韵学重要资料广韵的体系,周至会将学界已经研究出来的一些成果,与夹川方言作对照,剖析出夹川方言从宋代于今的一些变化。
这个研究在古汉语尤其是读音方面留存比较完好的重要区域岭南地区的两种方言,闽南语和粤语里边,搞得如火如荼。
但是夹川方言因为使用地区太小,现在还是一块待开发的处女地。
普通话有二十一个声母,三十九个韵母,四个声调。
粤语有十九个声母,九个韵腹,八个韵尾,五十六个韵母,九个声调。
夹川方言介于两者之间,共有二十一个声母,四十二个韵母,五个声调。
声母中、n不分,除r外,无其他卷舌音。
韵母无eng、g、ueng。
o与uo难分,而多儿化韵。
但是夹川话里还多了很多普通话里没有的声韵组合比如ki,jiong,以及之前那首戏词里的ong,fong等。
还有一个,后世网友们非常熟悉的jio。
还有一些无法打出来的声母和韵母。
比如清平乐六盘山里那个“雁”,其实还有一个类似“恶”的喉音声母。
韵母方面,夹川方言可分为舒声韵和入声韵两大类。与广韵音系相比,夹川方言韵母的四呼情况与广韵音系韵母的洪细情况,存在较大差异。
五个声调,分别为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入声。
声调的调值普遍较低,且起伏不大。
最终得到的结论是夹川方言古今声调的主要演变趋势为古平声在今夹川方言中分为阴平和阳平两个声调,分化规律为清阴浊阳;
古清声母上声和次浊声母上声,今仍读作上声;
古全浊声母上声,今读作去声;
古去声,在今夹川方言中主要仍读去声;
最后一条,就是夹川人学古文的绝对天然优势基本保留古入声调。
到此差不多能够看得出来,夹川方言,其实就是北方语系的中古后期品种,和粤语唐音遗留的区别相差很大,更多的可能是属于宋音广韵三十六声或四十一声,一百一十韵基础上,再次演变成的西南官话的遗留。
所以这篇论文会很厚实,除了前边田野调查的那部分,后面的理论性研究分析,其实穆父多半读不懂。
甚至就是夹川当地人里边,能真正读懂的,可能只有四表舅和干爹屈指可数的几位。
当然,跟现在正兴高采烈沉浸在自家老婆方言重要性里的穆父,也完全说不着这些。
时间宝贵,穆母洗过碗后开始准备晚饭,周至就在一边拿着笔记本进行采访。
这里也存在一个语境的问题,和穆母说话,说着说着,周至也自然而然地跟着穆母越来越偏“乡下”,变得更“正宗”,变成了穆母的“乡音”,乐得她咯咯直笑。
这是从山村出来以后,穆母第一次在语言上不但没有受到任何歧视和嘲笑,反而受到格外的重视,也让她越来越喜欢周至这个娃娃。
晚上这顿是粉蒸肉,肉是送木头下山的邱叔带回来的,一挂肥肠和十斤五花。
周至也终于放下笔记本,开始帮忙。
蒸笼分了两格,肥肠味重放下面,五花油大放上面,荤菜下面打底的素菜有脚板苕红薯南瓜四季豆豇豆,等到大火烧起来后,周至又开始拿本本记录刚才边干活边聊天得来的收获了。
穆母则开始煮稀饭,煮穆如云和叶欣打回来的猪草,屋后猪圈里已经响起了肥猪们饥饿不满的哼哼。
还要喂跑山鸡,看穆如云扛着一袋玉米朝屋后走的样子,周至就估计那鸡不会少。
周至之所以喜欢农村,喜欢农村同学,就是因为他们这种吃苦耐劳勤奋质朴的性格。
农村的晚饭都吃的很晚,一直到晚上八点,夏日天即将黑尽,粉蒸肉的香味四处飘散的时候,一群醉鬼终于陆续起来了。
闫霄拿手掌揉着脸,似乎还在回忆中午那段“我怎么到床上去的完全没有印象呢”
“你那是喝到断片儿了。”
方文玉看到穆父就讨饶“叔叔,晚上可千万不能再来了。这中午一顿等于没吃,多少都倒出来了。”
穆父笑道“豆花倒了就倒了,晚上是粉蒸肉,倒了可惜,就随意吧。”
随意的意思就是你多少还得表示一点,完全一点不来那也过不去。
方文玉只好苦着脸“好吧。”
张辛夷和江舒意也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