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和林氏对这次选妃十分重视。
如若不是凌王殿下提出要在武将中濯选,她们镇北侯府是不可能有希望的。
但是,天上突然砸下一个希望,她们焉能不抓住?
连日来,她们各自带着女儿游走在京都城内的各大绸缎庄、胭脂铺、首饰铺,为的就是今天,能让女儿能以最佳的仪容入画。
不仅如此,她们还不惜重金,请了京都城最好的画师来府中为女儿画像。
据说,每年请这位画师画像的人,都排到了京都城外。
这一次,秦氏和林氏是费了很多功夫,拉了很多关系,才加了个塞,令这位画师能够提前为洛楚云和洛栖云画像。
之所以非这位画师不可,不仅是因为他画的人物神态极其逼真,他能仅凭看过小姐们几眼,便将她们的姿容仪表神态记得清清楚楚。
更重要的是,只要银子给得足够多,他能够妙手回春,对原本不那么完美的千金们进行美颜。
他能够将千金们最美的那一面放大,隐去或者忽略掉她们不那么完美的一面。
秦氏带着洛楚云、林氏带着洛栖云画像时,洛鹤渔在一旁的亭子里吃茶,看铺子摸底调查的卷册。
她出门时,虽已经带了一箱笼的卷册,但出门这么久,富贵和长安送来的卷册堆了半人高。
好在终于快要将母亲陪嫁的家产的情况了解清楚了。
母亲留给自己的各种产业虽多,但是,自己也需得好好经营,让财富继续扩大,方能长久。
更何况,沈氏还在谢家的产业里,安插了许多自己的人手,她必须尽快将这些人手拔除,才能安心。
洛楚云和洛栖云画像耗时颇久,三个时辰过去,洛鹤渔把手边的卷册看完两三本,这才有小丫鬟来禀报,画师请二小姐入画。
来到花厅时,洛鹤渔看到花厅里挂着一道薄薄的青烟软纱,这种纱又软又薄,既有阻隔之功能,又能依稀可见薄纱外画师的样貌。
那画师姓陈,大概四十多岁,是个清癯干瘦的文士模样,手持画笔,在一卷画卷面前恭敬地行礼。
陈画师透过薄纱,看到一个身姿亭亭的女子走进来,她一进来,陈画师的目光就被她深深吸引。
这么多年,陈画师画过的世家贵女不计其数,从没有哪个世家贵女令他不敢直视。
洛鹤渔款款坐下,她对这事毫不上心,是以她非常闲适地端坐在茶几旁。
但正是她这般如常姿态,顾盼之间,自有一种清肌莹骨、如雪如月的光华,如凌波仙子一般,让人不敢亵渎。
这时,恰好有风从窗外吹进来,吹起薄薄的软纱,吹拂她身畔的青丝,让她看起来有一种慵懒却又矜贵的妩媚。
陈画师不知不觉便开始挥毫作画,他凝神注视着眼前的女子,沉浸在忘我的专注中,不过半个时辰,便已完成了画作。
他看了看画卷上的女子,姿态清雅,若回雪流风,如轻云蔽月。
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想了想,没有立即向主家宣告绘画完毕,而是在另一幅卷轴上,继续快速地挥毫。
一盏茶的功夫后,陈画师站起身来,向洛鹤渔行礼。
他将两幅画卷都呈交给了白嬷嬷。
当白嬷嬷将两幅卷轴同时挂在洛鹤渔面前时,洛鹤渔怔住了。
这两幅画,分明就是两个人。
一幅画,画笔工整,画中的女子的衣衫环佩甚至面庞,都清晰逼真,唯有人物的神态,呆板无神。
另外一幅,画中女子,斜倚在书桌旁,只簪一枝金镶珠翠挑簪,闲适中略带慵懒,眉眼清丽绝尘,明眸善睐,纯稚无邪。
但那神态气韵,灵动洒脱,竟与洛鹤渔有九分神似。
紫檀和青弦都驻足在那幅画面前,一再惊叹画师之巧工,竟能将自家小姐还原得如此神似。
白嬷嬷轻咳了一声,紫檀和青弦立刻回到洛鹤渔的身侧。
洛鹤渔对白嬷嬷耳语了几句,白嬷嬷点头,而后道:“画师妙笔生花,敢问画师,缘何会有两幅画卷?”
陈画师此时已经完成了自己多年以来最满意的画卷,此刻正满意地抚须茗茶,品尝着心中的喜悦。
听闻此,画师微微一笑,这是他第一次为主人画两幅画。以往,世家大族请他作画,必重金酬之。他也会使出浑身解数,但倘若还需要美颜,则需要加价。
但这一次,沈氏为洛鹤渔出的酬金,只是最普通的那种,但是当他见到洛鹤渔,他不知道不觉使出了浑身解数,不求美颜,只求能将眼前人物的仙姿灵态,如实还原于画卷之上。
陈画师行了一礼,道:“主家想必还不知老夫作画的行情,普通工笔是一价,而神态还原或是美颜,则需另外加价。”
洛鹤渔这才了然,唇畔勾起浅浅笑意,原来如此!
她心中叫好,两种不同的商品,两个价格,丰俭由人,自行选择,这个画师无意中为她做生意打开了新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