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洛鹤渔便带着紫檀出了门。
许多灾民得知粮仓起火后,情绪激动地聚集在府衙门口,洛鹤渔和紫檀只得从府衙后面的一个小侧门悄悄出去。
平襄城内,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重的呛鼻的火熏火燎的味道。
那味道中,还夹杂着一股奇异的粮食的香味。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啊?大公子说了,今天城内不太平,让我们一定不要离开府衙……”紫檀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四处张望着。她感到街头的每一个灾民,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紫檀此刻脑子里居然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她可真希望自家小姐还是那个胆小怯懦的小姐啊。
如今,小姐变得大胆,行动有魄力,但是紫檀却变得战战兢兢,上次被土匪绑架,她就已经下破了胆,此时,她也生怕昨日粥棚踩踏之事再次发生。
她甚至想,她也该想阿青那样,去学学功夫,这样才能在紧要关头护住自家小姐。
马车停在了一个米铺前。
洛鹤渔起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一个店小二迎了上来。“客官,想要点什么?”
“我进米铺,当然是买米,只是不知道贵铺可有否?”洛鹤渔淡淡笑道。
店小二一听是来买米的,立即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如果我多出一些银子呢,也没有吗?”
店小二想了想,将洛鹤渔迎到正厅坐下,倒了杯茶,说要先请示一下老板。
半晌,店小二从柜台后方出来,对洛鹤渔道:“这位公子,我家老板说了,现在是非常时期,确实没有粮。”
洛鹤渔将茶杯里的茶饮尽,也没多说什么,起身离去。
在前往下一家粮铺的路上,紫檀嘟囔道:“卖个粮而已,做什么鬼鬼祟祟的!小姐,我怎么觉得他们是有粮的,只是不想卖给咱们!”
洛鹤渔笑了,拍了拍紫檀的头道:“嗯,不错,小丫头长进了,知道察言观色了!”
紫檀不好意思地笑了,又道:“如果他们有粮,咱们又愿意多出银子,他们却不愿意卖,这就奇了!”
洛鹤渔摇着折扇,笑而不语,唇角漾起两个细小的梨涡。
这一天,她们将城中的所有粮铺、米店都走遍了,却没有一家愿意给她们出售粮食,即便她们将价格提高到高于目前市价的三至四倍。
直到有一个粮铺老板,非常眼红她们所开出的价格,但任洛鹤渔如何游说,他也只搓着手,无奈叹气,然后悄悄蹀躞到洛鹤渔身旁,低声讨好道:“公子,官府下令了,灾荒时期,粮价一律不许上涨,违令者斩。我虽有心卖予你,但确实没必要为了这点银子,送了自己的脑袋不是?”
洛鹤渔这才明白,他们之所以不卖米粮,不是因为没有存货,而是因为平襄城官员为了平抑粮价,禁止商户涨价。所以平襄城内,虽然粮食的价格控制住了,市面上,老百姓即便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紫檀不解道:“小姐,现在到处都是灾民,大家都没吃的,官府禁止粮食涨价不是好事吗?”
洛鹤渔含笑道:“傻丫头,禁止涨价,对于灾民当然是好事,那对于粮铺的老板们呢?如果他们无利可图,你觉得这笔生意,他们还愿意做吗?”
紫檀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她实在想不其中的道理。只愣愣地瞅着自己家的小姐,为什么都是一样的脑袋,自己家小姐就能想明白那么多事情呢?
洛鹤渔见她怔愣,笑着道:“商人的本性就是无利不起早。他们是商人,往来运输、租赁铺面、雇佣小二,这都需要钱,如果赚不到钱,他们当然宁愿将粮食储存着。因为只要灾情继续,市场上的粮食短缺,粮食就是值钱的,宁可存着,也不贱卖。”
紫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道:“那官府为什么不能强行让他们卖粮呢?如果官府下令,他们定然不敢违抗,那粮食不就有啦?”
洛鹤渔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这样固然不是不可,但是,官府强行介入市场,只能一时有效。商人们见这里生意不好做,他们肯定就会走,而平襄城官府强买强卖的消息一旦传出,就不会有粮商敢来这里做生意。长此以往,粮价只会越来越高,政府赈灾的压力也只会越来越大。”
府衙很快就到了,回到府衙后,洛鹤渔略用湿毛巾擦了擦面,就坐到书桌前,开始忙碌起来。
紫檀端来一碗米粥,和几碟小菜,洛鹤渔都顾不上吃。
她坐在桌前,奋笔疾书。
她知道,此时此刻,洛立川和太子巡抚大人们,一定在焦急地商议,如何从附近的郡县征粮调粮。
但是陇西地广人稀,越是靠近平襄城的地方,同样受灾的情况就越严重。
而太远的地方,远水救不了近火。光是在路上就要月旬之久,怕是平襄城的灾民们,等不了那么久。
她将自己关于如何利用市场和商人们的力量,协同解决平襄城缺粮问题的对策写成了陈条。
等她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