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先是用了一个屡试不爽的老办法——
她将国公府有意和镇北侯府结亲一事散播了出去。
京都心仪杜若杜二公子的贵女本身就排队排成行,洛鹤渔这样的门第和声名,担负不起国公府的厚爱,自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二来,一个女子反复传出与亲事相关的消息,消息越多,对于她说成亲事的阻力便越大。
哪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亲事成天变成京都世家大族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家议论得越多,安国公府即便心高气傲,不可一世,也会难堪的吧?
沈氏现在忙于洛卿云的婚事,腾不出手来做更细致的谋划,因此她先把消息放出去,看看会不会有按捺不住的人先出手,她可静观其变。
毕竟,无论如何,洛鹤渔的亲事,必须要经过侯爷和她的首肯,才能真正落定。
有她这一关在,看这洛鹤渔,如何翻得出天去?
果然,不出沈氏所料,她放出的这个消息,如爆炸一般,一天之内,传遍了整个京都豪门贵族的后宅。
所有的夫人和贵女都不可置信。
眼高于顶的国公夫人,居然看上镇北侯府那个蠢笨怯懦的“二木头”了?
谁散播的谣言?假消息吧?!
这是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时的第一反应。
但是,很快便有人举证,昨日确实看到安国公夫人亲自带着一大帮仆从登了镇北侯府的门。
又有人说,六月浴兰节茶会,安国公夫人对洛二小姐赞赏有加,不惜当众拂了中书令俞大人的嫡孙女的脸面。
还有人说,听说,洛二小姐曾经在国公府落水,被杜二公子所救,洛二小姐莫不是在那时候勾引了杜二公子,国公夫人拗不过杜二公子的请求,才被迫上门提亲?
但实际的情况却是——
安国公夫人摸清了镇北侯府的底细后,回府第二日,便将儿子叫到了跟前,认真地与之恳谈了一番。
虽然安国公夫人对两个儿子的管教向来开放,但是杜若完全是一副小儿心性,在京都时,饮酒听曲,放荡无涯,还时不时便消失一两个月,说是与萧鹤庭仗剑天涯去了。
安国公夫人想,安国公府既不需要杜若承袭爵位,也不需要他苦读求取功名,只要他一直这样平安喜乐便好。
但如今见了这么个有胆识、有见地的姑娘,实在喜欢得紧,老大已经娶亲,只能寄希望于老二能将洛鹤渔娶回家。
“不娶!母亲,你不是说只要孩儿一直开心便好吗?”杜若是个内心清明无比、外表却风流不羁的性子,他最拿手的便是和母亲撒娇。
“娶亲便不开心了吗?”安国公夫人气极道。
“要娶,我也一定要娶一个喜欢的!以后,也和父亲母亲这样,和夫人蜜里调油……哦,不!举案齐眉!”杜若嘻嘻哈哈道。
安国公夫人将手里的团扇拍在儿子头上:“休得胡言!”
“母亲”,杜若拉着安国公夫人的手,摇着她的手臂道:“孩儿还小,你舍得让孩子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入门,结一对怨偶么?再说了,孩子瞧那洛二姑娘,是个心性坚毅之人,恨一个人……应该会恨很久很久吧?”
安国公夫人:“……”
杜若想着洛鹤渔在及笄礼那日,对范离谋划的那场好戏,不由得寒从脚底生。
听他的话锋转至此处,让安国公夫人实在哭笑不得。只得强撑追问道:“哦?你瞧她心性坚毅?你怎么瞧出来的,你们见过几面?快给母亲说说……”
杜若看着母亲期待的八卦脸,一脸黑线。
就在这时,有奴仆前来禀报,清妩郡主来了。
杜若犹如寻到救命稻草,立马把团扇塞回到安国公夫人的手里,飞奔了出去,一边飞奔一边道:“母亲,孩儿去也!”
杜若冲到院子里,却见清妩郡主一身短衣窄袖的戎装打扮,怒气冲冲地插着腰、樱桃一样粉嫩的嘴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
圆圆的脸庞,圆圆的眼睛,红嘟嘟的小嘴,一派天真,纵是充满怒气的样子,也是小姑娘闹脾气的可爱模样。
杜若一把拉过清妩郡主,作势就要出门。
“阿妩,快走!”
清妩郡主不动。
嗔怒道:“听说你要娶那洛二姑娘?!”
杜若着急道:“是呀!还不快走?!”
清妩郡主原本只是听说谣言,未曾当真,毕竟镇北侯府那小嫡女,怎么配得上安国公府?
听杜若这么回答,清妩郡主倒是真怒了,她一把将杜若从自己身边推开,气极道:
“好你个杜若!你不是说,要和阿辇哥哥带我一起闯荡江湖吗?你这个骗子?!”
杜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明白他怎么就突然变成骗子了,只搪塞道:“闯荡江湖是我们两个大男人的事儿,带你一个小姑娘算什么呀?!”
清妩郡主更加气恼了,伸手将手中的银色月神鞭一甩,将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