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了鱼富村,白乐拉着刘离边走边问。
“刘离,我记得咱们村的李叔,之前是养鱼的吧,现在还养么?”
“李叔早些年在外地干活,学过养鱼,回来也挖了个鱼塘,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又把鱼塘给填上了。娘子要养鱼么?”
白乐嘿嘿地笑:“聪明劲上来了哈,你想想,咱们要是用河里的鱼做鱼丸,天天挑刺都累死个人,咱们得找个稳定渠道,弄点刺少的鱼。”
“可是?”刘离拖了个长音:“娘子把配方免费送给了徐掌柜,咱们还要自己做?”
“聪明劲丢了啊,徐掌柜那是广告,要用望翠楼给咱们的鱼丸打出名气,配方就是广告费。”
刘离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在望翠楼,白乐直接将配方免费奉上,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他不由得心内感叹,白姑娘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而来,才能这般敢想敢做。
白乐和刘离顺着田地一直往西走,再走过两个路口就到了李叔家。
李叔年轻时候也是个敢闯敢拼的人,跟着人去过漠北也下过江南,可怜时运不济,这意气风发的少年,终究还是被生活压弯了腰,人也认了命。
李贵正在院子里侍弄小菜园,远远听见有人喊他。
“李叔!李叔!”白乐拉着刘离,一路连跑带颠。
“是二凤啊,听说了你的兔园,真好啊,年轻就是好。”李贵放下手里的农具,声音透着不合年龄的苍老:“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
“李叔,我们就是顺路来看看您,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白乐四下张望,李叔的家比自己的小院还破,半点鱼塘的痕迹也没有,她假装随意地开口问道:“李叔您的鱼塘呢,您现在不养鱼啦。”
“不养了,早多少年前就不养了,呵呵。”
“李叔,那您现在记得怎么养鱼么?”
“还行。”李贵点点头,转过身走到檐下,又招招手示意二人过来坐,一双手颤颤巍巍地给他们倒茶。
白乐坐在小板凳上捧起茶碗,又开启了吹捧模式:“李叔啊,怎么不养鱼了呢,我听说您年轻的时候那可是养鱼高手,整个鱼塘里的鱼,个个又圆又胖,还从来不生病。”
听到白乐说起养鱼的过往,李贵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点骄傲的光:“二凤啊,别的我不敢说,就养鱼这方面,不仅是咱们鱼富村,你就是去镇上找,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我会的人。”
他粗糙的手拎起破旧的茶碗低头喝了一口,语气不无哀伤:“可惜咱们这吃鱼的人少,我学这个没用。”
“怎么会没用呢李叔,有用,现在就有大用。我就需要鱼,您看能不能重新养鱼,钱不用担心,我出!”
李贵拒绝了白乐,苦口婆心地劝道:“傻孩子,养鱼不赚钱,你现在兔子养得好,就可以了,我年轻时候也以为养鱼能赚钱,结果你看我现在落到什么地步。”
他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身后孤零零的一间草房,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白乐心里琢磨,看来这是年轻时候受挫一蹶不振了,这样的人不能硬求,攻心为上。简单来说,就是捧!
她故作哀伤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今天确实是特意来找您的,实不相瞒,我现在的生意需要鱼,我找过好几个说自己会养鱼的,等到了一看,全都不行,什么水温啊,用药啊,一塌糊涂。
后来人家都告诉我说,要真想养鱼,那就只能找鱼富村的李贵,那才是真高手。说您年轻时候只要往鱼塘边一站,多少人家的姑娘媳妇都扒着窗户偷看您呢。”
白乐偷偷观察李贵的表情,又放下茶碗,用力地叹出声:“可惜我是没这个眼福了。”她哭丧着脸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李叔啊,您再好好想想,您年轻那会,那多风光啊。”
风光么?李贵眨巴眨巴眼睛,过早衰老的身体像一具腐朽的雕塑蜷缩在板凳上,曾经沉痛的记忆如同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捶在他的心上。
他回乡养鱼,可是销路不畅,不仅耗尽了他的积蓄,父母还急火攻心一病不起,他不得已去借了高利贷,没想到滑进了更深不见底的黑渊。
如今孤家寡人,孑然一身,说来可笑,这高利贷还了半辈子了,到如今竟还欠十三两。
李贵抹了抹眼睛愣愣地出神,白乐的话在耳边不断回响,片刻时间过去,他缓慢站起身抄起锄头,他要把鱼塘挖开,再赌一场!
锄头挥了整夜,李贵身上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其实他今年不过三十七岁,正当壮年。
夏日天长,早早就亮起了晨光,李贵挖开了鱼塘一刻也等不及,扛起锄头就往白乐家奔,和早起侍弄兔园的秦文清在院里撞了个满怀,秦文清腿脚不好,当时就倒在了地上,手里的菜叶子撒得到处都是。李贵连忙扔下锄头,又不知道从哪扶起,一时间进退两难。
白乐和刘离听见动静,赶忙打开屋门,就看见站在地上手足无措的李贵和趴在地上正在挣扎起身的秦文清。
看见李贵满身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