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莎不记得了, 秦唯西也不记得了,全世界都不记得了。” “你为什么还记得呢?” 塔尔想了很久,给出了一个令柏嘉良审视目光僵住, 最后变得有些懵逼的答案。 “我其实也遗忘了很多细节,”他的表情真挚极了,带着些鼻音, 听起来有些痛苦, “真的,我忘记了很多我以前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东西,我的工作细节,我在长城烽火台前宣誓,我是怎么和搭档一起巡逻的……我全都忘了。” “我只记得,这些应该存在过。”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胡乱揉了揉眼睛,再抬起头时,眼球里布满了浓浓的血丝, “就像一个美梦, 你知道美梦的存在,回想起来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笑,会从鼻尖到喉咙都是酸酸的, 有时候还会有点想哭, 但是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柏嘉良莫名想起了昨晚那个记不起来的噩梦。 如果一个怎么都记不起来的美梦委实让人惋惜的话, 一个怎么都记不起来的噩梦倒显得人性化很多了。 “看起来你并没有免俗, 其实也受到了部分影响, ”柏嘉良不说话,秦唯西就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头,若有所思地分析, “但是你肯定边界长城是存在过的,并非一个简简单单的美梦,哪怕所有人都不记得了你还坚信,一定有什么支撑你的笃信吧?” “是,”塔尔又沉默了片刻,良久,有些颤抖地开口,“因为我清楚的记得,这个美梦破灭转向噩梦的那一刻。” …… 三人沉默地围坐在篝火旁,塔尔掏出了个搪瓷小锅放在篝火上煮,看着水滚了,他往里头丢了一把红彤彤的粉末,又从行囊中掏出一大坨干巴巴的不明物,揪下一小块一并丢进搪瓷小锅里。 柏嘉良鼻尖动了动,随后微微皱起。 “超级辣的辣椒面和面坨坨。”她准确无误地叫出了那两玩意的成分。 怎么看也不是能放在一起煮的东西。 “对,边境长城的纪律很严的,长年禁烟禁酒,但我们总得找点刺激味蕾又能填报肚子的玩意,”塔尔舔了舔干巴巴的唇,掏出小勺在两人面前用力擦干净了,在搪瓷锅里搅和搅和,最后将搪瓷锅里的东西分出三个小碗,“两位试试吗?” 秦唯西望着那飘着面坨坨的红褐色汤水,陷入沉思,而身旁的人儿已经毫不犹豫地捧起来了,小心翼翼喝了一口。 “咳咳咳!”柏嘉良剧烈咳嗽了起来,饱含热泪的扭头,望向秦唯西,“你试试,还挺好喝的。” “不辣?”秦唯西反问。 柏嘉良脸都憋红了,热泪盈眶,用力摇头,“不辣,我是被呛到的。” 向来待人真诚以己度人且失去嗅觉的公爵大人犹豫了,看看坚定而诚恳的小人类,再看看大口大口喝着辣汤似乎毫无异样的矮人,最后还是端起小碗,抿了一口。 她漂亮清冷的五官瞬间拧在了一起。 身旁的人儿顿时开始拍着膝盖嘎嘎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疯狂嗦啦着气。 就连刚才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塔尔也笑起来了,端起碗又喝了一大口,“我们已经习惯了,公爵大人要是喝不惯倒了就是。” 秦唯西捂着唇狠狠瞪了柏嘉良一眼,剧烈咳嗽两声,又对着塔尔摇摇头,一只手强硬地握住柏嘉良的手腕,将自己碗里的东西全部倒进了她碗里,咬牙切齿,“你今天要是敢浪费一滴就别想我陪你睡。” 柏嘉良和塔尔乐得龇起的大白牙同时收了回去,前者有些绝望悲苦,后者有些懵逼茫然。 “讲讲吧,”秦唯西教育完贱儿吧唧的旅伴,总算恢复了血族公爵的高贵清冷,望向矮人,“美梦转向噩梦的一刻。” 方才矮人说完那句话后沉默了许久,手抱着脑袋,情绪似乎有些崩溃。柏嘉良见情况不对,先提出了“大家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的提议。 果然,经过刚才那么一打岔,塔尔的情绪好了不少。他喝一口辣椒面团汤,叹口气,从口中喷出了一口白雾。 “以前的那些所有工作的细节啊碰到的事儿啊,我都记不清了,”他搓了搓脸,“但是我还记得,地窟中央城王令下来的那一天。” “那一天之后,所有的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其实天气还不错的日子,”他眸中满是怀念,“对在边界长城执勤巡逻的日子来说绝对算不错了,就刮了点小风下了点小雨,没下人脑袋大的冰雹也没有忽如其来能把人直接卷走的飓风。” “我们和阿加莎披着雨衣刚从长城外侧巡逻回来,哦,我们执勤都是两人一组,如果是这种需要去长城外侧检查机械的任务的话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