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海小建在海云桃家也不老实,到处翻箱倒柜找东西吃,最后被他找到了一小包桃酥。桃酥香甜酥脆,五毛一斤,和猪肉一般的价格,是这个年代难得的点心,海家都不舍得吃,可海小建却打开了包裹着的油纸,三两口便吃了个一干二净。吃完后,还把手上的油渣直接往被单上擦,看得人直犯恶心。
而海永利也没闲着,直接就把海春禾寄来的包裹给拆了开来。那包裹里面,放着一大摞白色的劳保手套。
这个时期,物资紧缺,各种物品都要凭票购买。布票每人每年定额一丈三尺左右,大概就只够一个成年人做一套衣服,根本不够穿。后来大家就想出个法子,把工厂每个月发给工人的劳保福利手套攒起来,拆开,重新织成毛衣。
劳保手套是纯白的棉纱线,质量好,用它织出的毛衣,穿着透气又保暖。要是嫌白色不好看,还可以把毛线用石榴皮熬汁,染成黄色。这个时候,很多工人家庭的孩子都是穿着这样的毛衣。
海永利看见后,问也不问,立马收到自己带来的包里,喜滋滋地道“这手套质量不错,我拿回去让隔壁的大婶帮忙给小健织一件毛衣,庆祝他有了铁饭碗。”
不仅要抢他们兄妹的工作,还要祸害大姐寄给他们兄妹的心意,真是蹬鼻子上脸
海云桃干脆将被子蒙上头,不再理会他们,一心等待着“口口”的到来。
只可惜,越是想“口口”的时候,越是没有“口口”。海云桃耐着性子,等到半夜,“口口”也没有出现。
哎,不愧是一个能把作者气厥的“口口”呢。
海云桃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便披着衣服来到走廊上,抬头看着深沉的夜色。这个时期,还没有光污染,天幕间布满了如碎银一般的繁星,星河璀璨,令人着迷。
不过海云桃却没有心思观赏这美景,因为明天一早,海永利就会硬逼着海大成去厂里办公室,把工作让给海小建顶替。
这样一来,二哥海国安也必须得下乡当知青,到时候,就会如原剧情里那样,陷入沼泽地,年纪轻轻便失去了性命,那他们这一家就全散了。
海云桃正在发着愁,此时海永利披了件外套走了出来,想要去筒子楼走廊中央的公共厕所。这年纪一大,半夜尿就多。他惺忪着眼走出门,陡然看见门前走廊上有个黑影,唬了大跳,待看清是海云桃后,忍不住骂道“死丫头,这么晚不睡觉,在这撞鬼呢”
海云桃也不恼,只淡声道“世上有鬼就好了,那我就可以问问奶奶,她给我们留的东西到底被谁偷了”
海云桃记得,原剧情里,罗香君临终前,原身一家都守在医院病床边,罗香君告诉原身,说留了东西在自己的针线盒里,是给他们三个孙子孙女的,让她放好。可等原身一家忙着处理罗香君后事时,海永利却提前一步回家,把罗香君的所有东西都给拿走了,还硬说没有什么针线盒,原身一家没法子,也只能作罢。
闻言,海永利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下,忙狡辩道“你个臭丫头,在这胡说什么谁偷东西了”
海云桃眸色清冷,僵着面孔,一字一句缓声道“希望没有吧,否则,我奶奶在天有灵,知道自己给后辈留的东西不见了,留的工作也没了,一定会半夜飘出来,找那些坏人算账。”
毕竟做贼心虚,海永利听见这话,瞬间感觉头皮发麻,身上也起了层鸡皮疙瘩。但他不想在海云桃面前示弱,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憋着气,快步朝公共厕所走去。
海云桃看着海永利的背影,眼里露出了狡黠的笑意。她就是故意在这装神弄鬼,吓唬海永利这个死老头。哼,吓得他尿裤子最好
海永利边走向公共厕所,边在心里咒骂着海云桃,也不知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了,以前明明是跟棉花一样的性子,忽然就变得牙尖嘴利起来。等搞定了海小建的工作,就赶紧找个媒人,把这丫头嫁出去。就算对方年纪大,缺胳膊少腿,满脸麻子也没关系,只要肯出高彩礼就行。得了彩礼,也好给他家小健娶一房好媳妇。
海永利边想着彩礼,边来到了公共厕所前。筒子楼的公共厕所只有一小间,每次只供一人使用,木门简陋,上面有个金属把手,油漆斑驳,厕所门口的灯也坏了,还没来得及更换,只能依稀靠着星光视物。
那个年代,每个筒子楼的公共厕所都是这样的环境,海永利平时并不在意。可是刚他听了海云桃提起了死去的罗香君,心里觉得毛骨悚然,总感觉四处的黑影里,像是有眼睛在盯着自己。
那死去的罗香君,不会真的要来找自己算账吧
海永利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之间,那公共厕所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内打开,随即,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海永利吓得面色惨白,尿都忍不住洒了两滴,正当他抖着唇要尖叫时,这才发现,从里面出来的,是同一层楼的职工家属叶大妈。
叶大妈睡眼惺忪,对着海永利懒懒打了个招呼“哟,是海大爷,你也来上厕所啊”
海永利好不容易收回了三魂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