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明唇角带着淡淡的笑，他修长骨节分明的双手掀起漆黑色的钢琴盖，
指尖落在黑白两色的琴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
他儿时并没有机会学钢琴。
林亦安看出顾清明对这架钢琴很感兴趣，
她走过来坐在琴凳的另一端，顾清明能闻到她身上清甜的沐浴露味道。
“我父亲钢琴弹得很好，我小时候他用心教过我，可惜我没有音乐天分。”
林亦安的手也搭上琴键，一下下熟悉着音阶。
“所以后来你去学了画画。”
“留学学画第三年，你们口中的那位林夫人断掉了我的生活费和学费，所以我就回国了。”
从前对她打击那么深的事情，现在林亦安也能够语气平淡地讲给别人听。
顾清明撤下自己的手，侧头去看林亦安的动作。
她腰板挺直，微微低垂着头，浓密的睫毛遮挡她眼底的失落，
林亦安的钢琴已经很久没有被弹响过了。
一开始是单蹦的音阶，后来是很短一段的变奏，直到熟悉的小星星旋律响起，林亦安才找回了小时候学琴的感觉。
顾清明认真地聆听林亦安指尖缓缓流泻出的音律，空旷的房间里回响着这首儿歌，
窗外浓重的夜色里，月亮旁边有一颗星星闪烁，他在林亦安身边第一次体会到了静谧的踏实感。
外人都说顾清明在生意场上杀伐决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是每一个成长为强者的人总是害怕孤独，
还好，在这么空的房间，在这么黑的夜空下，林亦安在他的身边。
最后一个音色落下，琴键的余震还没有散去，林亦安抬手合上钢琴盖。
“音准太久没有调，林家应该不会有人再弹琴了。”
林亦安话音未落就已经起身，但坐在琴凳另一端的顾清明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愿意教我弹琴吗。”
他手掌中温热的触感传来，林亦安不自在地转动了一下手腕，
意识到自己动作不妥，顾清明松开了手，可是他眼中带着笑意。
林亦安自嘲笑了笑，
“我学艺不精，既然你愿意学那我就有自信教你。”
她跑到床边，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便签纸和签字笔，又一路小跑回到钢琴凳上坐好，
“我要开始了。”
顾清明饶有兴趣，点了点头。
林亦安从音区到指法手势讲解地很认真，顾清明很聪明，一学就会，之后林亦安又默写一段简谱给顾清明作对照。
顾清明抬起右手，轻轻按响第一个键，之后有条不紊地弹出那段曲子，林亦安惊喜于自己的教学成果，
“顾总，如果你不做生意，一定会成为一位优秀的钢琴家。”
林亦安羡慕顾清明骨节分明的手型，还有他格外优越的小指长度。
林父曾经告诉过林亦安，小拇指长的人适合弹琴。
顾清明只是淡淡笑，“如果不做生意，我就不会成为你眼里的钢琴家了。”
林亦安起初没有听懂，可是在她发问之前，顾清明又开了口，
“你先洗澡吧，女士优先。”
顾清明端坐在琴凳上，从旁边书架上拿了一本杂志打发时间，等林亦安洗完澡自己再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