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苦骗我传位诏书上写的是谁,陛下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那不过是朕的权宜之计罢了。真到了行将就木那一日,朕会”
“会如何”正说着话,殿门让人推开,一个高大的男子先进了来。
他身穿一身玄色铠甲,脸上覆了一张厚重的铁面具,也难怪金鳞卫来报的时候,两次都没说逼宫的领头人是谁,在夜色中穿戴成这样,若是不出声,谁能认出来
江月倒是认出来了,不只认出说话的声音是八皇子的,还认出他穿着的铠甲正是陆珏在早先平叛时日常穿着的
皇帝并未认出铠甲,但却认出了八皇子的声音,他既想发怒,又生生忍住,神色顿时变得十分古怪,“宫门尚未告破,你如何进来的”
八皇子并不回答,也不摘面具,瓮声瓮气道。“您也别说什么来日了,就现下把诏书改了吧。”
“老八”皇帝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声,“你怎么敢怎么敢还有你们两个”
皇帝看向八皇子身边,另外两个同样藏头露尾的男子,“以为不出声,带着面具,朕就不知道你们是谁了吗居然伙同陆瑾”
他急促地咳嗽起来,八皇子哈哈笑了笑,挥手让人把从养心殿取来的笔墨和玉玺放到皇帝面前,“您说什么呢,我不是还在京郊养伤吗今日行谋逆之事的是陆珏啊。他率领那些个贱民意图逼宫夺位,这才有了给陆珏的传位诏书。您放心,稍后我就会来救驾了,为您除去乱臣贼子,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
皇帝被气笑了,“你当这宫里的人都是死的,外头的人都是瞎的”
“外头的人瞎不瞎不得而知,”八皇子抽刀出鞘,“但总归这宫里的人是得死的。”
至多再半个时辰,京畿营卫就会前来驰援,八皇子并不再啰嗦,把刀架到了皇帝脖子上,“您还是快写新诏书吧,我也不会对您如何。来日您做太上皇,照样能过现下这样的好日子。”
看着横在脖颈间的刀,皇帝不敢再诘问什么,颤抖着手拿起了笔。
江月实在都没眼看,干脆收回了视线。
几息之后,皇帝落下最后一笔,只差盖下玉玺。
八皇子略显焦急地上前了几步,拿起玉玺就要盖上。
而就在这时,只听破空声骤然响起,一支利箭射向八皇子的后背空门
放箭的也不是旁人,而就是八皇子带来的一个侍卫。
侍卫摘下面盔,露出一张白净昳丽的脸,嘲讽地笑道“早知道八哥要用我的旧甲胄,我说什么都得把这处破损给修补了,也不至于一只普通的箭矢都抵挡不了。可惜了。”
“你、你怎么”后背中箭的八皇子踉跄了一下,半跪在地上,和前不久的皇帝如出一辙的震惊,“你不是在宫门口,怎么会混在我身边,出现在这儿”
陆珏笑了笑没答话,只看方才中了药,晕倒在一旁的十几个金鳞卫忽然睁开了眼,须臾之间就与八皇子带来的数十个护卫缠斗在一处。
至于前头那些个宫人,虽人也不少,但经过一场恶斗,状况也并不很好,陆珏一人足矣。
“去抓那个商户女”八皇子吐出血沫子,恶狠狠地吩咐了一声。
果然下一瞬,就有人边战边退,朝着窝在角落里的江月而来。
江月神色不变地将银针捏在手里,比她更快的,是早有防备的陆珏,立刻就将抽出身来,上前的人击退。
比前头还快不少,半刻钟里,殿内的局势再次发生了改变。
殿门也让人从外头打开,英国公、鲁国公、文大人、宣平侯等群臣有条不紊地进了来,齐声行礼道“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依旧是一副惊惶模样,想强装镇定地说些什么,谁料刚开口还未出声,就头晕目眩起来。
那久宣不至的太医终于及时到场,为他把脉施针,稳住了他的病情。
“英国公、鲁国公,今日之事交于你们二人审问。”神志溃散的皇帝甚至来不及细问来龙去脉,说完这句便安心昏睡了过去。
英国公先让人把八皇子身边二人的面具揭开,面具下头居然不是江月以为的二皇子和七皇子,而是两张陌生的面孔,只是身形与他们二人格外相似而已。
“我先送你回去。”陆珏来到江月身边,道“时辰也不早了,母亲她们该担心了。”
确实,宫门口的动静必然不是假的,江家距离皇宫也不算太远,应知道了消息。
再不回去,不知道许氏和房妈妈得操心成什么样。
江月微微颔首,跟着陆珏出了宫,但路上实在有些憋不住了,“我怎么觉得今天这宫变实在是”
“实在是有些简单儿戏”
江月说是。
“因为这本来就是大家陪着演的一出戏啊。”陆珏枕着胳膊,话锋一转道“若有人得了痈疽恶疮,流脓不止,该如何诊治”
“该先刺破刺破伤口将脓液引出。”江月会意。
皇帝既不理朝政,又不肯放权,弄个储君出来还得掩掩藏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