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即便是在沙场待惯了的齐战和熊峰等人,都隐隐有些想作呕的感觉。
江月也同样有些反胃,却顾不上这些,只紧张地询问道“找到了吗”
陆珏对着军医抬了抬下巴,军医将一个小盒子放到了桌上,里头躺着好几条古怪小虫,条条都是爆体而亡,看不出本来模样。也难为军医拼凑出了个大概。
“从那男子的脑子里找出来的。”军医说着话,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厌恶或者恶心的神色,反而眼神发亮,很是好奇。行医一辈子,他还没有效仿华佗、给人开瓢治病的经历。更别说是给死人开瓢,在脑子里找东西。
时下的人都敬畏鬼神,忌讳对尸身不敬,江月本是想自己动手的,但陆珏却并不想她做这些腌臜活,便让这军医代劳。
“这就是我前头跟你说过的那个医痴,姓蒋。”陆珏简单的介绍了两句。
江月用银针拨弄了一下那已经死透的小虫,接着前头的话道“所以我猜着那圣药不是毒,不是药,而是活物也就是时人偶有提及的蛊虫。”
蛊虫入脑,当然就可控制人的所思所想,所觉所感。
彭城百姓宁愿身死也要护着叛军,也未必真的是他们被蛊惑到那个地步,其实是成为了蛊虫的傀儡。
而灵泉水喂下无用,就如同当时她不敢给怀着孕的许氏喝太多灵泉水一样人体和蛊虫都会得到滋养,蛊虫甚至能抢在人体前头,先把灵泉水的妙处纳为己用。
蒋军医笑道“从前只听闻南疆的人会使蛊,没想到这起源于极北之地的丘黎族也会使这些。若不是现下找到了这蛊虫,您前头和我说这个,我肯定是不信的”
齐战和熊峰等人也俱都是面露喜色。现下江月虽未想到破解之法,但知道这蛊虫喜寒畏热,已经是一桩天大的好消息。
旁的不说,只要现下冬日避战,养精蓄锐,来年入夏的时候,蛊虫虚弱之际,发起总攻,彭城可谓是唾手可得。或者也不用等到夏日,只等天干物燥之际,囤积大量干柴、火油,在彭城附近连着烧上几日,也可重创叛军。
但江月的神情却没有和缓,因为她的目的不只是早日结束这场纷乱,而是尽可能地救下被蛊惑的百姓。
“这蛊虫已死,若想解蛊,我需要一只活的蛊虫来试药。”
只要试出能杀死蛊虫、不伤人体的药,再给对方服下灵泉水,平缓对方被蛊虫强行催发的生气,才算是彻底救下一人。
于是问题就还回到了最初,圣药并不好弄,而再抓一个彭城百姓,又不知道还要折损多少人手。而且抓到之后,为了要取出活蛊,得在对方活着的时候,不顾对方的挣扎,开脑取虫,且不说过程艰难,也实在残忍。
江月道“不需要再去抓人,这次可以试着混入圣会了。”
齐战他们说很奇怪,每次拿到圣药之后,总会让人察觉。
但知道圣药是蛊虫之后,这件事便想的通了。
蛊虫分母蛊和子蛊,那蛊虫在药丸里头,应当是沉睡状态。进入到人体,才会活过来。
母蛊和子蛊有感应,圣会结束后在信众身上没感应到活着的蛊虫,自然就能轻易分辨出细作。
“我可用这死蛊和那百姓的血做药,大抵模拟出活蛊的气味。但也不是万无一失。”
她说到这里就顿住,陆珏接口道“若你制出的药无用,则趁乱服下那圣药,回来后让你开脑取虫。”
江月无言颔首,陆珏又问“你有几成把握”
“制药骗过母蛊的话,大概五成。开脑取虫,保人无恙的话不到五成。”
这话一说,江月的神情没有放松,熊峰和齐战等人反而都呼出一口长气,几人抢着开口,纷纷都说“让我去”
要混入圣会,且要能审时度势,在江月制的药没起效的时候,立刻服下蛊虫,还得在被蛊虫控制之前,赶回军营,等闲的士兵根本做不到,需要他们这些武艺出挑的人来做才成。
“你们听清楚我的话没有,我并没有十全的把握”
熊峰摆手,豪迈笑道“听清楚啦五成加五成,那不是十成那还怕啥”
再蠢笨的人也知道不该怎么算数,熊峰纯粹是在插科打诨。
齐家兄弟笑着推他一下,接着争抢这份活计。
陆珏让江月不必管这些,“下午我让人送你回城,你只管在大宅制药物,等药制好,你让珍珠送过来。”
江月已经说清楚了利害关系,如何安排人手,便不归她这大夫管,而是陆珏的事了。
她没在军营久留,背上药箱回了城。
兹事体大,这次回城,她就没再回小院了,只如陆珏所言,留在了女兵护卫的大宅。
需要什么药材,她便直接跟熊慧开口。
半个月之后,江月制出了两枚药丸,她自己试了一枚,服下之后,身上血液的气味和她记忆里那彭城百姓的气味像极了,但到底只是模拟的,只能维持一个时辰的时间。
她让珍珠把药送去,就等着听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