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并非什么全知全能,困于深宫的那段时间,更是无人悉心教导。思虑也还是有不周的时候。
他略有些烦恼地曲起手指敲了敲眉心,“现在说这个,会不会太晚了些”
若不是最后关头他想到了江月,怕是熊峰在替死人求情,而他也不会想到后头那一层。
熊峰曲解了他的意思,脸色顿时大变,讷讷地道“成哥儿和谢家人都”
“没有。我只要她一个人的命。”
熊峰呼出一口长气,又听他接着道,“我另外有事需要你去办。”
两人走到梨花巷附近,就看到梨花树旁,好些个孩子正凑在那里放爆竹和鞭炮。
江月也在那里,她还是和小孩不大玩得来,便只是站在一旁,一边对双手呵着暖气,一边时不时抬头张望。
此时已经接近子时,空中焰火此起彼伏不断。
明明灭灭的光照,为脸上冻得发红的少女身上镀上了一层柔软光影。
天空中忽然飘起细小如微尘的雪粒子,她抬头看了看天,一边继续张望,一边又转身看了另一个方向,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回去拿伞。
让人见了不由就心头发软。
联玉和熊峰的身形都各有特点,隔得远远的,江月便瞧见了他们。
她并没有问他到底去做什么,只是轻快明媚地笑着招手“回来就好,快回家吧,饺子都包好了,只等着你们回来就下锅了。”
夜间的寒风吹过,她缩了缩脖子,率先往家跑。
下意识的,联玉也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她。
如江月所说,家里其他大菜都已经端上了桌,只剩下饺子还没下锅。
人到齐之后,房妈妈把几盘形状各异的饺子下了锅,要等水沸腾过三次,白白胖胖的饺子才会被盛出锅。
等待饺子出锅的工夫里,堂屋里的许氏往江月和联玉手里一人塞了杯热茶,而后挺着着日渐浑圆的肚子,接过联玉脱下来的大氅上,拿掸子掸上头沾染的雪粒子。
宝画拿来三大块干净的布帛,塞了一条给熊峰,让他自己擦擦头。
她自己则站在江月后头,给自家姑娘擦头发。
熊峰随便给自己秃噜了两下,然后也有样学样的,拿起另一条干布帛,站到了联玉身后。
这两人都有些毛手毛脚的,所以很快,江月发髻被弄的散开,联玉束起的高马尾也被擦得斜到了一边,两人的额前细软的碎发更是被擦的炸了毛。
看到对方的狼狈模样,江月和联玉不约而同地都抿了抿唇。
“还有脸笑。”许氏把大氅挂起,难得地柔声说教二人,“都成家的人了,一个两个不省心。还好雪才落下来,不然淋了雪,吹了风,你俩就准备躺在炕上过年吧。”
江月张了张嘴,许氏看过来,在她开口之前道“知道你医术了得,风寒这种小病,你随便就能看好。”
看她是真有些不高兴了,江月连忙赔笑道“我哪儿敢这么说,病是能看好,但是真要生病,不是让您担心嘛我是想说,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注意。联玉,对吧”
江月说着拐了拐身边的联玉,联玉便也带着笑意道“是,下次注意。”
许氏素来好性情,听他们乖觉地认了错,便嗔怪地看了他们一眼,没再接着念叨。
很快,房妈妈端着饺子过了来,年夜饭正式开饭。
八仙桌上,鸡鸭鱼肉齐全,房妈妈还给准备了一小坛果子酒,这东西跟甜水差不多,即便是孕妇也能喝一些。
江月让房妈妈坐下,不必给每人倒酒,只把酒坛子放在饭桌上,大家自己轮流倒。
等一人手里都有了一杯果子酒,江月作为家主,提杯祝福道“新的一年,否极泰来”
话音落下,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成一片。
新年了。
一顿年夜饭吃完,时辰已经实在不早。
一家子一道在门口放过鞭炮,各自回屋休息。
熊峰和宝画两个闲不住的,已经去外头看热闹小城里娱乐活动不多,但年节上,一些财大气粗的富户回乡过年,会在今夜放上一整夜的焰火。
他俩一个身板壮实过一个,房妈妈也没有不放心的,只叮嘱两人早些回来,不要玩得太晚。
转头,房妈妈看到江月脸上带笑,趴在了桌子上。
饭桌上,江月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加上前头本也没有休息的太好,便已经有些迷糊了。
“姑爷和我一起把姑娘扶回屋里吧。”房妈妈一边捶打着微微发酸的腰,一边笑着提议。
联玉却说不用。
清瘦的少年弯腰俯身,毫不费力地把桌前的江月抱起。
房妈妈笑得越发开怀,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一路把江月抱回了屋,放进了帷帐之中。
从帷帐中退出后,他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一只小手给拽住了。
联玉伸手,想把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拽出来,却发现她抓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