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甚亲近熟稔的伯侄二人不再耽搁,就一并往宋家去了。
拜秦氏那大喇叭所赐,两家要退亲的事情已经传的满村皆知。
因都知道江大老爷乃是正经官身,倒是没有什么人敢当面来说些什么,只看热闹素来是人的天性,不少人都自发自觉地跟在她二人身后。
等他们到了宋家家门口的时候,身后跟着的村名已经有十几、二十人了。
且眼看着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此番退亲,江家并不理亏心虚,因此也不怕人瞧。
江月叩响门扉之后,宋玉书很快过来将虚掩着的木板门开到最大。
两人打了个照面,都是微微一愣。
说起来,宋玉书和江月并没有见过很多次。毕竟两地距离甚远。
偶有见面,也是在江父带着女儿回乡祭祖的时候。
两人隔着大人打个照面,问候一两句便算是见过礼了。
在宋玉书印象中,自己这小未婚妻是天真烂漫不知愁的模样,脸上的神情永远是娇怯怯的。
这也是为何他在听到秦氏说退亲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往后她如何生活
但现下的江月并不是那副柔弱模样她穿着打扮和容貌并没有特别的不同,但神色平和,眼神沉静。
和昔日判若两人,再不是娇弱到需要人操心她如何过活的模样。
而江月微微愣神,却不是在看宋玉书的模样纵然他也算有一副白净俊秀的好长相,但让江月吃惊的,还是他居然鸿运当头,气运颇强。
修士感应天地,能观人气运,但穿成凡人之后,江月便失去了这个能力,起码在见到宋玉书之前,她都没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过气运。
所以是她的能力并没有消失,只是减弱了,只有遇到真正大气运的人才能观察到一二
两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先开口。
江河便开门见山地对着跟着宋玉书出来的秦氏道“宋夫人,本官带着侄女来了。听说前几日你上门去说话十分难听,惹得我那新守寡的弟媳直抹泪,不若把话也说给本官听听,咱们两家当面锣对锣、鼓对鼓的来论一论。”
江河虽是正经官身,素日里却也不在普通百姓面前摆谱。但今日也别怪江河不给他们好脸,一则是秦氏上门寻衅欺人太过,二来是江河亲自教导过宋玉书几年,对他这有理不饶人,无礼也要搅三分的秦氏有些了解。若是好声好气的来商量,指不定要被秦氏如何歪缠。
秦氏前头对着许氏和江月表现的厉害极了,对着江河这当官的却有几分畏惧。
而且方才宋玉书也给她分析过一波利弊了,所以秦氏讪笑道“江大人说的哪里话我也我也没说什么,是我家亲家母不是,是那二夫人性子本就柔弱。来来,快请屋里坐。”
跨进宋家大门之后,江河也懒得和她多废话什么,就道“婚书和礼单我们俱都带来了,退婚书我侄女也已写好,只需要玉书签上姓名即可,至于聘礼方面”
江河说着看向江月,她接口道“婚书写明了聘财为一百五十两现银,另外礼单上还有衣料米面、笔墨纸砚等物,我已经对着市价,另外整理出了详细的金额,总数在五十两左右合计共二百两。”
江月说完,便往江河身边撤了一步,江河这大伯父在关键时刻也没掉链子,顺势往她身前站了站。
毕竟在他们的设想里,听到这么大一笔银钱,秦氏这泼皮无赖就该闹起来了。
让江月意外的是,秦氏虽然一脸肉痛却没打算赖账,开口对着江河道“聘礼自该退还,只您也知道,那一百五十两现银,都用给我家那死鬼和我那可怜的幺儿看病吃药了,实在是没剩下什么。不然我们母子这几年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紧巴巴的。所以冒然让我家拿出这么多银钱,实在是为难。”
这还真的,宋家虽然不至于家徒四壁,但屋子里像样的家具也没有几件,且都看着有些年头了。
再看秦氏和宋玉书的穿着打扮,则更是最普通的农家人打扮,尤其是宋玉书,一身洗的发白的细布书生袍,头上只插了一支木簪,袖口都短了一截,实在不像是身有长物的模样。
江河看向江月,以目光示意秦氏这次倒是没说假话,而后询问江月这当事人的意思。
江月当然是想立刻拿回全部聘礼的,可宋家实在没有,也不可能逼着宋家母子去偷去抢。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遑论秦氏这样本不算纯良的人。江月自己倒不怕什么,但毕竟家里还有其他人,尤其是需要静养的许氏,可真是经不起秦氏的闹腾。
江月沉吟半晌,却听宋玉书突然出声道“慢着。”
自打两家人碰面,他是一直没有吭声的。
江月便看向他询问道“可是对账目存疑我都是对着礼单、按着市价一样一样整理的,你可仔细瞧瞧,若还信不过,则还可请里正过来评判。”
宋玉书白净的脸上泛起羞臊的红,他摇头说不是,“月江二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眼神里隐隐有一丝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