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变心”了,不若以前殷勤。 若是换作从前,二公子哪会管什么马匹,恨不得黏在小姐身上。 培忻也觉得将军态度古怪,但好在他不是个见风使舵的主,殷勤地把清荷稳住之后,又着急地去帮将军分担。 其实压根儿没那么多事可做。 客栈的院子里满是铺盖,大厅里的桌椅也被拼成床,没有方便说话的地方,缪泠不得不把人约来房间。 反正这一路共乘已经够亲密,相比之下同处一室压根儿不值一提。 她穿着当地现买的成衣,不太合身,腰带缠绕两圈把裙子弄得皱巴巴。屋子里的熏香也是现买的,味道浓烈久久不散,略微有点儿呛。 林晟进屋时愣了一下,这样的氛围不太“缪泠”。 不是不好看,而是俗气了。 印象里她总是骄傲又娇贵的模样,周身都是好东西,让人忍不住想把她供起来。现在则是有点儿泯然众人。 林晟脸色变得柔和一些,有点儿自责每次都没能把她照顾好。一会儿把人渴着,一会儿把人饿着,现在则是全面糟糕。 心里这么想着,便忍不住催她回家:“陈国公现在焦头烂额,没工夫与你计较的。不若一路北上,直接回家。” 缪泠却想多,觉得他热情退了。前几天还荒唐地说要把她娶回卢国公府保护,这才多久就催她回自己家。 “你生气了吗?”她直言问道,“因为我找人调查卢国公府。” 生气吗?是的,还在气头上。 但她显然误会了,压根儿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林晟缓缓倒一杯茶,摆好秉烛夜谈的姿态:“说说你为什么想要调查?” 缪泠:“……” 这要怎么说出口?说心悦他,想看看他够不够格做自己的夫婿? 她脸上羞红,以为又是一番戏耍。他却一脸凝重,仿佛夫子上课讲一堆大道理: “我就在站你面前,你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却要向别人打听?” “你没有那么喜欢我,只是看着我这个人还不够,还要一些外在的补充。是不是?” 道理是没错,但他在偷换概念。 林晟喝完一壶茶,至少说了上千字,缪泠却越听越生气。 她终于忍不住回一句狠话:“我有机会选择,也有能力调查,为什么要盲婚哑嫁?若接受不了,以后不对你这么做就是。你也不必送我去琼州,现在就去会心心念念的双斧吧!” 见她真的动气,他又软了态度来哄:“小小年纪怎么气性这么大呢?下一句是不是要说老死不相往来?被刺探的是我,我都没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前面那么多教训的话都是放屁吗? 林晟觉得今天可以到此为止,夫子教学讲究循序渐进。于是转换一个轻松的话题:“怎么不拦着我去会双斧,不怕我有危险,嗯?你好像不怕流寇?” 缪泠也不想吵架,便顺着他的话题说:“他们是流寇,又不是疯子。我全副武装的一支队伍,又没带什么贵重物品,抢劫我可是个赔本的买卖。” “他们集结成队伍是有作战目标的,凡是有目标的人我都不怕。因为太爷爷是朝野敬重的信武侯,老爹是出名的浑不吝,若是伤害了我会不利于他实现目标。” 缪泠非常清楚自己的优势。 “但你却怕我。” “……”这是两码事儿。 林晟不再咄咄逼人,她的话就变得越来越少。不太重要的事儿都懒得反驳,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敏感地认为林晟在避重就轻,甚至使用谈判技巧,在不太重要的调查与相信的问题上做文章,从而淡化他左拥右抱的事实。 他俩之间的正事儿是男女感情,而不是修身养性,更不是剿匪。 林晟嘴上说什么不重要,她只从中读懂一件事——林晟并不想遣散后院。 这件事在她这里没有让步空间,更不应该是一件可以讨论、需要争取的事情。 所以,她沉默了。 缪泠柔声道:“琼州不远,路上一直很太平,我一个人可以走下去。你若想回去找双斧,明日就回吧,可少一些路上来回奔波。自进京以来离家这么久,又在守城时负了伤,家里人想必是很挂念的。早些事了,早些回家。” 这话听起来是体贴,想要分道扬镳的意图却很明显。 他歪着头打量,说道:“说你几句委屈了?我还气了好几天呢,一句重话没说。现在气消才同你说开,语气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