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没人了?」夏初见说着,报了一个住址,说:「我小阿叔就是住在那里。」 那女子一听这地址,摇头说:「那是404区无有巷的中心地带啊,你亲戚凶多吉少。」 权与训和夏初见做出面面相觑的样子,都在琢磨怎么从这女人嘴里套话。 夏初见露出忧心的神情,喃喃说:「会不会都搬出去了?这位阿姐,您知道怎么联系那些搬出去的人吗?」 那女子越发同情,用手撩了一下自己毛毛躁躁的枯黄大卷发,说:「如果能搬出去,就好了……」 「我也是后来搬进来的,我听说啊,去年年底的某天晚上,这里的化工厂大泄露,那些人,都被毒气熏死了。」 夏初见皱起小脸:「啊?!被毒气熏死了?!那个化工厂在哪里?老板没有赔钱吗?」 那女子见她形容可爱,用手拍拍她的脸,说:「做什么美梦呢?我们归远星是农耕星,你在哪里听说过归远星上有化工厂?还毒气泄露,这些人在媒体上明晃晃地骗人,也就糊弄我们底层平民,还有那些可怜的类人。」 「不是化工厂毒气泄露?!那他们怎么死的?!」夏初见瞪大眼睛,都不介意被这女人「吃豆腐」。 那女人突然不想说了,撇了撇嘴,扭着瘦成一把骨头的腰说:「老娘真是吃饱撑的,今天一分钱没有挣到,还赔了一支低级营养液!——走走走!别妨碍老娘做生意!」 夏初见和权与训刚才装了穷,这会儿也不好意思拿钱出来收买消息,只好一起向那女子鞠躬,然后利落转身,脚步沉沉往巷子深处走去。 越往巷子深处走,人烟越发稀少,连皮糙肉厚的类人都不在这个地方出现。 偶尔有狗子那么大的老鼠嗖嗖跑过,拖着一只被咬断气的猫。 夏初见下意识抬枪要打。 权与训拉住她的手,看了她一眼,温言说:「别怕,我拉着你走。」 夏初见:「……」 谁害怕了? 她就是想开枪而已。 当然,权与训的用意就是阻止她开枪,并不是觉得她会害怕。 夏初见对权与训这种说话方式不敢苟同,但也不敢出言嘲讽。 她也没再坚持,沉着脸被权与训拽着衣袖,一步步往前走。 夏初见东张西望,见附近都没人,小声问:「权首席……」 「叫我阿爸。」 「你占我便宜!」 「叫我阿爸。」 「什么毛病!」 「别浪费时间。」 夏初见:「……阿爸,要不要这么谨慎啊?这里又没有监控。」 她在这里住到六岁,从小就被告知,南区犯罪率高,因为这里没有监控, 是罪犯的天堂。 权与训淡声说:「没有监控,也有跟我们一样的人。」 「……您是说,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往这里来?」夏初见立刻收敛心神,连眼睛都不四处瞥了。 权与训没再说话。 两人一直埋头走路,直到来到左拐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 权与训说:「这一次,别装穷装得那么离谱。」 夏初见讪笑。 左拐进来的巷子更加狭窄逼仄,那些搭建得乱七八糟的房子中间,只有一条最多只够两个人并肩行走的青石板路。 路上长满了青苔,还有刚化的雪水,非常滑溜。 如果不是夏初见警醒,权与训都要摔好几个跟斗了。 「这什么破路!」涵养再好的权与训,这时也忍不住抱怨。 夏初见觉得跟他人设挺符合的,出声附和说:「就是!这个地方真的没人了吧?」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穿着深灰色衣服的老太太,从黑黢黢的棚户里佝偻着腰走出来。 她实在太老了,那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 全白的头发,包在一个满是破洞的头巾里。 脸上皱得跟柿饼一样,嘴里应该没有牙齿了,整个嘴部凹陷下去。 她拖着一把竹椅,蹒跚着在门口坐下。 在她头顶,是一个破旧的霓虹灯广告灯牌,上面写着「终点之家旅馆」。 灯牌的颜色脱落得七七八八,那些五颜六色在惨淡的日光下,像是一个芳华尽去的美人,只剩下无言的尴尬和无尽的追悔。 那老太太抬头看着他们,没有牙的嘴巴一张一合:「两位是从外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