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苏星恒还在不依不挠地纠缠苏山待,嘴上时不时说几句“昨晚是我大意,我们回去再比一次。” 旁边的苏星桥不耐烦地挥挥手,比了个手势指着院外,说:“莫要耽搁行程。” 苏星恒才不情不愿地远离苏山待,脸纠成一团,忐忑着问:“那师兄......” “我留下。” 弟子们垂头一齐作揖行礼,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院外,去解缰绳牵马。 苏星桥扫视众人,见他们脸色颓唐,目中寒光一闪,继续说道:“我只希望你们能明白,时无重至,华不再扬。” 他说:“出门游历也好,回山静修也罢,切记不要辜负了大好时光,更不要坏了苏家剑意的声名。” 听到他的教诲,苏家弟子皆是精神一振,满身的颓丧似乎都被洗涤。 这不难看出,苏家人的行事风格——对剑道有情,而又对人无情。 “回去吧。” 远处众人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九云扭头,一眼便看见了院中的光景。 万顷金光倾泻进来,苏星桥单薄的身影逆着光,脸隐没在光线里,让九云有种虚幻感。 “走吧。”苏星桥依旧冷着脸,走近她,手伸向一旁马匹脖子上的缰绳,给九云递过去,指了指北方群山,说道,“云氏旧府。” 说罢慢慢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如果你动作慢些,我便一人前往。” 九云扯过缰绳,翻跃至马背,双腿一夹,马踢踏着步子紧跟上苏星桥。 俩人骑马,一路餐风饮露,鞍马疲劳,终于在第二天的夜间到达了怀桑镇。 镇子周围水路纵横,环以湖山,江涛浩瀚、烟云杳霭,曾经被九洲称为“地上天宫”,由此可见其过去的富庶繁华。 只是如今星寒月皎,一片凄清。 而云氏旧府在怀桑镇外约十里的烟波江上,江中一峰独立,碧波环绕,必须坐船才能到达。 俩人都不愿往人多的地方凑,便从怀桑镇外围绕过,一路沿着山路南行,便立刻到了水声泧泧冷雾迷朦的烟波江。 晚风拂过,江边的树叶一阵摇晃,再看四下,除了苍桑古木便是齐人高的杂草。 九云皱紧了眉,打量苏星桥的侧脸,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云氏旧府怎么看上去如此荒芜,难道没有人来打理?” 苏星桥回答:“只是个不受宠的旁支。” 九云又问:“旁支?” 苏星桥难得耐心解释:“当年云氏一脉都居住在这里,只是后来,云青枫那一脉的嫡系搬到了青神府。这一脉旁支留在了怀桑镇。” 九云好奇:“两脉出了嫌隙?” 苏星桥并不介意九云的直白,冷笑一声后道:“你可知道此处为何叫怀桑?” “我父亲并不爱我的母亲。”一道模糊的声音突然在脑海炸开,九云觉得自己此刻就像绷紧的琴弦,一点风吹草动,都能震得嗡嗡作响。 恍惚之间,她似乎看见了一道白色身影在她眼前,她正欲凝神看清这人的脸。 然后又听到苏星桥的声音:“怀桑镇本不叫怀桑镇,阿桑去世之后,云青枫为了缅怀故人便改了此处的名字。” “阿桑本是云青枫......的爱人。他俩相爱时,一个是云家的天之骄子,一个是柔弱拂柳的普通女子,俩人若是在一起,云家怎会坐视不管。” 九云:“云家人把她怎么样了?” 苏星桥:“对付一个弱女子,他们有的是办法。阿桑死后,云青枫与云家彻底决裂,最后搬到了青神府。为了惩罚云氏族人,他在云氏旧府刻下禁制,让云氏旁支时时刻刻为阿桑忏悔,生生世世被困此间为自己赎罪。” “听上去很像一个痴情种。” 两人相顾无言。 云清寒加冠礼那日,九云在青神府听过一些闲谈,云青枫以风流放荡闻名于世,无论是过去还是如今,都是红颜知己遍天下。 阿桑死后,他娶了世家之女,生儿育女,好不快活,这样的人,真的爱着阿桑吗? 或许阿桑之于他,也不过是花期转瞬即逝的扶桑花,过眼即忘。 境界最高的“苦衷”,说穿了不过是最无情的人在为自己的龌龊无能作辩护罢了。 俩人一问一答之间,苏星桥已经擦肩掠过九云,飘身上了一个乌篷船,说:“看来还是有人偶尔出入此间。” 就此打断了话题。 九云踏上船,不由得再次回首看了一眼江边狰狞的树木,说:“这里有点怪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