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实不知主子您在说什么。” 李及双净过手和口,望着天际的鱼肚白:“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自己去找你认的主子,想办法让她过来。二是我去找她,再跟她说是你告诉了我一切。” 衣醉仍旧强作镇定,抵死不认,甚至扬言要以死证清白。 李及双侧着头由她呼号了两句,才站起身来打断:“怎么还不死?哦,因为你有把柄在人手上,应该是你重病的老母亲吧?我能猜到她们当初是怎样胁迫你的了。” “你都不好奇吗?你主子说能够让我变得安静、迟钝的毒药,只是让我变哑了而已。从我开始哑的时候,你就应该意识到了不对。” 如果不是岳庸,她现在必定已经痴傻,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屈辱。 衣醉听罢,跌坐在地,两手颓然垂到了身侧。 “所以我问你,是谁指使的。”李及双声音不大,但足以震慑刁奴。 衣醉咬了咬牙,两行清泪滑过脸颊:“四公主。” 李及双倒不意外,“我知道她有份,但以她的脑子,想不出这么复杂的招。” “一直以来都是四公主宫里人授的意,其他的奴婢什么也不知道。”衣醉神态如同行尸走肉。 “那你现在就去找她,就说我醒了要见她。一柱香后她要是不到,我先从你下手。” 衣醉面如死灰地出了门。 一炷香刚燃尽,李俏莲就出现了。 “怎么?醒了?又想找些不痛快吗?”李俏莲眼珠子都不往李及双身上落。 她大喇喇地在上座上坐下,翘着手问:“你的贱奴在我禅房外跪了半天,又哭又闹,说是你非要见我。放心,天亮后就会有人来审你了,可别指望我给你说什么好话。衣冠不整地消失了那么久,真令人遐想。” 李及双看着她,想起当年她也是这副模样,挥挥手,身边的女婢就冲上来拳打脚踢。 拢了拢心神,她毫不避讳地坦白道:“你知道的,我去见了岳庸。” 李俏莲没想到她承认得这么快,顿了几瞬,才拉起音调喊道:“好啊,你倒实诚,孤男寡女荒山野合,不知廉耻!我、我现在就叫人来审你!” 李及双猛地站起来,朝她走了一步,李俏莲不自主地一缩,又挺起胸膛,露出你奈我何的气势。 李及双看了看李俏莲缠着白缎的掌背,“岳庸病了怎么野合?别急,我没说完呢,我并没见着他,还被一个发狂的人攻击了。” “发狂的人你可能都没见过,木棍从前胸插穿了这么一大截都没倒下,只知道乱叫、乱咬。”她捂着胸口,露出惊惧不已的神情,越看越像个疯子。 “悲田坊的僧人救了我,问我有没有被伤到。”她想起岳庸,便真的声情并茂起来,“我当时吓傻了,只想逃出去,便说没有受伤。但刚刚我发现……” 顿了好久,直到李俏莲出声催促后,她才说:“我发现我被抓伤了!” “你看这。”她指着脸颊上的血痕,一双眼睛瞪得猩红:“那僧人说,被抓伤就会染上同样的病,我完了。四姐姐,我完了。” 悲田坊都有什么人,李俏莲很清楚。 那里的人低贱贫微、重病缠身,对李俏莲而言,不要说看上一眼,只要听到名字都能周身不舒服。 李俏莲这下完全吓傻了,瘫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挣扎起来往外冲:“我去找太医。” 李及双伸长了手箍紧她的衣角:“不能去!你去了,人家会问我为什么会去见岳庸。到时我只能说是你指使刁奴骗我上山,这件事发,就会连你下毒害我、在外不断污蔑我的事全抖出来!” 她的嗓音虽哑,却掷地有声,每一句都在摧毁李俏莲的意志。 李俏莲知道自己是被她抓伤的,光这一点,就够这位皇姐惶恐几个月。 更不要说李及双现在还把所有罪算在了她头上。 “不是我下的毒!”李俏莲奋力辩驳,身子软软地靠在门板上。 “不是你下的毒,但你现在自己都中毒了!”李及双一点不容她喘息,“你看你的脸,又红又肿,你是不是还觉得透不过气?” 李俏莲真的开始喘起大气,想要冲出去,却连脚都抬不动。 这时,李及双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我已中毒太深,无法可救了,但你还可以。把手伸出来,我把你的手砍断。只要处理及时,也不一定发狂的!” 李俏莲拼命缩手,但膀厚面圆的她,气力竟抵不过细身板的李及双。 李及双死死地箍紧李俏莲的手指,甚至听到了伤口在拉扯中被撕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