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残月,案牍劳形,霍云浅浅犯了下困,刚合上书,她准备起身便听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这么早,玉崇便起身了? “进。”她看着门外的人影应声道,当看见进来的人不由一愣,继而问道,“怎么是你?是想见你的弟弟……” “不不不,大人误会了。”陶信忙解释道,低头看了眼手里端着的热汤,往里走了几步,将热汤搁下,“臣见大人房里的灯燃了一夜,怕您累坏了,就等天亮命人煮了汤过来。” 霍云瞥了眼那快燃完的蜡烛,小踱了几步,思绪复杂地打量着陶信。 良久,她见陶信一动不动,怪道:“还有什么事吗?” 陶信眼神闪烁,微微低头道:“臣不敢相瞒,岁首当晚臣不在府上,其实臣是偷偷去了薛府,却不巧偷听到了一些话。” “什么话?” 霍云有些起疑心,陶信不像玉崇活泼叛逆,更多时候是沉稳内敛的,可他竟然没有提前向她请示便擅自行动。 “臣听到薛公公说……雕坏的玉便没有价值了。” 雕坏的玉? 霍云眉心一跳,这是在暗指薛公公准备放弃她了吗? “臣又听说薛公公让萧家代为赴宴,还献上了毒酒,分明就是在挑战姚相的底线,全然不把大人的安危放在眼里。而且臣听玉兄说,那萧家把脏水往您身上泼,要不臣私下去给萧迁一点教训?” 霍云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话,颇有些嘲笑的意味问道:“凭你也想教训萧迁?没事别招惹萧家,咱家看薛公公似乎也没再追查当日射伤他的人,只是你消失了几年,不方便露面,既然如此,你便去潜入萧家,记住,不要打草惊蛇,留意萧纪衡的一举一动,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能为大人效力是臣的荣幸,臣即刻去办。” “慢。”霍云喊住他,想了一会儿道,“等时机到了,咱家会带你去见你弟弟。” 陶信闻言,眼睛微红,脸上却是灿烂的笑容,铿锵有力道:“臣谢过大人!” 凝视着陶信离去的背影,霍云脸色沉了下来。 若是陶信知道陶誉死了,依他的性子,肯定不会原谅她。 是她食言,没有照顾好陶誉。 她失神地抵着桌子,手放下之时不小心打翻了陶信送来的热汤,突如其来的灼痛感令她本能咬紧牙关,手指涨热涨热的,她刚想含住手指降降温,却忽然被谁抓住了手。 “你烫伤了?” 霍云扭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楚凌御已经站在她身后,眉头紧皱地盯着她的手,还一下一下地吹着气,霍云感觉手指又热又凉,有点麻麻的。 她一惊,匆忙撤回手,楚凌御手里一空,嗔怒地看向霍云,“快点过过冷水,涂一下药。”说着就要去够她的手,霍云无奈反扣住他的手,按住他的头,拉到自己跟前,一张原本应该是朝气蓬勃的脸毫无血色,甚至有些发青。 楚凌御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眼前人,心口咚咚直跳,仿佛要跳出嗓子,以至于连呼吸都忘了,不过一会儿,脸便涨得通红。 霍云看这少年除了没什么血色,其他好像并无异常,原本还担心他半身不遂,这下见到他生龙活虎,心中的隐忧才散了去。 她松开了楚凌御,弯腰拿起了打翻的碗,问道:“来做什么?” “啊……我来送神官画像。”楚凌御回了神,却因脸上的余温散去而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等等……他这是在眷恋霍云捏他脸的感觉么? 他思绪一乱,画卷没拿稳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正好滚到了桌子底下。 担心自己奇怪的心思被发现端倪,他忙弯腰去捡,可却没来由地手忙脚乱,一不小心又把画卷往桌子那边推了推,最终还是霍云先他一步捡了起来。 她拿着画卷没有翻开,而是满腹狐疑地端详着手足无措的楚凌御,好半晌,她忽然蹦出一句:“你今天,有点奇怪。” 此话一出,楚凌御浑身僵直,有些不自然地抿住苍白的嘴唇,紧接着松开道:“有、有吗?” 霍云见他低下头,便觉得更奇怪了,他是傻傻的,可心气一点都不低,怎么这会儿连看她都不敢看一眼,而且看起来还有些失落? 霍云忽然想起了什么,把画卷搁桌上,叹气道:“节哀顺变,看你这样子,应当是知道你师父的死了,他死得冤,只是如今他的尸体被扣在姚相那儿,若是你想念他老人家,我可以为你向姚相求情,让你最后再见一面你师父。” 楚凌御心乱如麻,只知道霍云说了一通,却根本没听她说了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便匆匆道:“我还要回萧府去整理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