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两人都愣住了,不过,一个人是惊诧,另一个是慌张。
皇上像是眼花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引以为耻的污点,非但没有死,还恢复了正常。并且拿到了乾坤宴的第一位。
自己的老九,还真是藏龙卧虎呀,瞒了他这么多年。
皇上的表情迅速阴转晴,他亲切地对顾疏说:“来,好孩子,让父皇好好看看你。”
顾疏缓步上前,平平稳稳,没有半分踉跄。
难得可贵的是,顾疏剑眉星目,相貌不凡,俊逸风流,没有寻常皇子一样身带贵气,反而带着一身凌厉之气,如刚尚未开刃的宝刀一样,格外出众。
皇上试探着问:“多日未见,阿疏已经长大了,不知道身体可还康健?”
顾疏温顺回禀道:“回禀父皇,儿臣承蒙父皇恩泽多年,身体好了许多,心急于禀告父皇,于是一直在殿门外等候,没有提前禀告父皇,是儿臣的过失,还望父皇赎罪。”
皇上心中虽有些疑问,但是脸色已经和缓很多了。
他慈爱地说:“吾儿受苦了,不愧是生在帝王家的孩子,文采出众,实在是本朝之栋梁,朕心甚悦。”
尤其是文人对顾疏的文赋赞不绝口,让他有了一种与有荣焉的自满。
隥朝虽然历代重文,但是皇室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过名震天下的才子了。
即使请了天下最好的夫子来教学,但是很少有皇子公主能够满腹经纶,在一些贵族宴会上因为地位不免有众人追捧,但是在乾坤宴这种重大的场合中拿下第一位,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皇上刚得知第一位是顾疏的时候,下意识是抗拒厌恶。
这是他的污点,一个身份低微的皇家是不允许一个残废出现在世人面前,拿到这个第一位。
这让天下如何看待皇室其他子弟,这让后世如何评价,皇家那么多人中龙凤竟然比不上一个瘸子?
皇上面色温和,满脸慈爱。
但谁也没有想到,他最开始看见顾疏的时候,眼睛一闪而逝的杀机。
如果顾疏现在还是一个瘸子,那他是一定会制造一个“意外”,抹去这个污点。
文人的心思没皇上那么拧巴,相较于顾疏的腿,对他的文章更感兴趣。
他们围着顾疏,兴趣盎然地高谈阔论,谈论之间,文人对这位九皇子更是大有好感。
他虽年纪轻轻,但是不骄不躁,谦逊有礼,没有仗着自己的地位和乾坤宴第一位的成绩恃才傲物,对于文人提出的刁钻问题,他都不卑不亢、引经据典回答出来,让人对他更是心生好感。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没有其他皇子的矜贵之气,反而有文人最看重的清直温和之气,正气凛然,让人不由自主把他当作朋友一样。
大殿一旁的文人兴高采烈,顾疏在其中众星捧月,另一旁的皇子位席,一片沉闷,没有人说话。
他们要是比不了这些文人也没什么,毕竟这些文人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可偏偏拿下第一位的竟然是顾疏,那个落魄下流的瘸子。这让所有人都接受不了,心中十分抗拒这个结果。
三皇子自看到顾疏的腿已经可以正常行走后,脸色黑阴阴的。可宴会上那么多双眼睛,他的一点失态就会让人暗自揣测,所以他硬挂上温和有礼、毫不在意的笑容。
隥朝历来有一个不约而成的规矩,能在乾坤宴上夺得第一位的皇子,可堪大用。
换句话说,可以成为未来的储君。
因为隥朝的开国皇帝就是乾坤宴的首位。
一个卑贱的瘸子,也想和他争?
三皇子捏紧了手中的酒杯,温和地看着众人奉承夸耀的顾疏,勾起的嘴角中洇出了一抹毒。
纪老坐在位置上,没有理会明争暗斗、热火朝天的众人。
他独自斟酒,仙风道骨,浑身上下带着与宝和殿格格不入的超脱气质,带着难以觉察的悲伤。
程执站在宝和殿外,忧心忡忡地看着状若无事的顾疏。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顾疏的腿伤,他幼时落下的病根十分严重,加上六皇子的虐打,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迅速痊愈。
尽管有原身天赋超群的医术和系统的营养液,但是短时间内骨肉重生,实在是荒诞不羁。
所以顾疏让程执帮忙,将他的左腿用木板固定着,支撑他的走路。
他先是带着厚重的木板,整日在景阳殿来回练习走路,一遍一遍地问她,是否能看得出异样。
他每天戴七八个小时,晚上脱下的时候,髋骨和大腿都已经磨得血肉不堪了。
她理解顾疏的自尊,但是不明白他的急迫。
她无数次地向顾疏承诺她可以治好,可以恢复,但是顾疏犟得一声不吭,非要这样做。
他像是快要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执拗焦急地按着自己的想法做。
殿内的顾疏谈笑风生,温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