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太医在景仁宫门口进进出出,惠妃低声抽泣着。
床上的六皇子四肢被绳子大字绑着,他脸上、身上,到处长着小小的红疙瘩,一看看去像极了癞蛤蟆。
顾璋正在痛苦地咒骂:“一群蠢货,松开,快给我松开,不然我都把你们杀了,我好痒,母妃我真的好痒,来人啊,快点给我松开!我肚子好痛,我要如厕,快放开我,我肚子快要痛失死了。”
他满身都是抓破的血痕,赤红的血迹中掺杂着黄绿色的粘稠脓液,身上更是恶臭无比。
顾疏全身已经被抓得血红,皮肉都硬生生抓烂,到处鲜血淋漓,像是被食尸虫蚕食了一样,到处是密密麻麻地红点。
惠妃娘娘见他下手没轻没重,把自己弄伤,于是将他绑在床上,不让他再抓。
但六皇子又叫唤着腹痛,脸疼得发白,像是刀子进去绞过,他浑身狼狈不堪,身下的排物恶臭无比,整个人恶心恐怖。
太医皱着眉,门口的同僚对视一眼,脸色皆是非常凝重。
惠妃连忙上前:“太医,我的璋儿怎么回事?他今天早上的时候,身上突然出了好多红痘,他痒得受不了,抓破了好多疙瘩,身上鲜血淋漓,快要吓死我了。之前有过花癣,但是从来没有这么严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它太医支支吾吾,怎样都说不出口。
“一帮废物,连皇子的病都诊不出,要你们还有什么用!一帮子吃闲饭的家伙,全给我拉下去打二十大板。”惠妃见他们犹豫半天,话都不敢说出口,不由火上心头。
“禀惠妃娘娘,依微臣看,六皇子的症状恐怕不像一般的花癣,而是……”一位年轻的太医吞吞吐吐,旁边的同僚疯狂扯他衣角。
惠妃心中正着急:“快说!耽误了我的璋儿治病,我饶不了你们太医院。”
“六皇子的症状医书曾记载在册过,有些像……”
“快说!”惠妃爱子心切,实在等不及了。
“疫病。”
这两个字千斤重的字吓得惠妃喘不过来气,她气急败坏地呵斥道:“胡言乱语,来人把这个庸医拉下去,关进牢里,我的璋儿可是龙子血脉,怎么可能感染上疫病,你是谁派来污蔑陷害我们的。”
她狰狞地指着景仁宫的宫人们,严厉地命令道:“太医经验不足,胡言乱语,信口开河,六皇子只不过不小心感染了花癣,没什么事情,切不可对外胡言乱语,动乱人心,本宫若是发现有传谣之人,诛九族,凌迟处死!”
旁人退下后,六皇子的寝屋中空荡荡的,惠妃无力地瘫倒在地,她的手在不住的哆嗦,恐惧淹没她的全身。
她绝望地看着屏风背后的六皇子,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恐惧,在后宫斗了这么多年,若是璋儿感染了时疫,别说太子之位,整个景仁宫都可能难逃一死。
尽管惠妃下了死令,可是事关生死,下人难免不生出惶恐之心,谣言想扑不灭的火一样,四处引燃,添油加醋,六皇子感染疫病的消息隐秘而迅速传遍了整个宫城。
宫人们都在背后战战兢兢地在小声议论,皇宫浮躁不安,充斥着动荡的气息。
永安宫,沉沉的檀香暗浮,让人不由心静。
“疫病?”坐上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诧异地问,她眼角已经有了细微的皱纹,但皮肤红润,保养得当,只是眼睛浑浊了些,带着一丝疲倦,头上戴着名贵的珠翠,端庄优雅。
“是的,奴婢也不知道,我们明明下的是让他花癣加重的药,可是现在宫里到处都在传六皇子得了疫病。”红姑说。
“这是尚医局的疏忽,还是真的得了疫病?”皇后浅抿了一口茶,随意地问。
“景仁宫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太医亲口说的疫病,但依奴婢看,不见得是真的。首先,惠妃娘娘是传了众多太医诊治后,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认为是疫病的是一位年轻的太医,不太让人相信,再有,西域的药的确是奇异,太医们诊治不出来,也没有什么,更何况六皇子本身就有花癣,这次只不过是反应更加严重了些,外面都是听风是雨的,娘娘不必担心。”红姑慢慢分析道。
皇后满意地笑笑,“和我想得八九不离十,疫病多是在水灾旱灾兵荒马乱的时候出现,宫里安安稳稳的,怎么可能得疫病,西域的药倒是真不错,连太医都查不出端倪。”
“外头的风言风语传的越厉害,对娘娘也就越有利。”红姑笑着说,她也是个七窍玲珑心,知道皇后的心思。
皇后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闹得越大,本宫也更能除掉他们。你多派几个人暗中操作一下,务必把这件事情传到皇上耳中。”
“是。”红姑领命后,正欲退下。
“等一下,差点忘了,既然是疫病,怎么不会传染上人呢?”皇后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红姑立刻心领神会:“奴婢这就让小安子去和柳嬷嬷联系。不过这柳嬷嬷之前最是积极,干什么事情都恨不得跑到永安宫邀赏,最近倒很是消停。”
“她是个蠢货,你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