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韵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屏退了左右下人,只想一个人静静,不知坐了多久,泪水却不知何时已然模糊了双眼,只因为往日里养父母从小待她的种种,仿佛都在一瞬间涌上眼前来。
她原本掏出手帕要拭泪,却手中用力,恨恨得扯碎了手里的绢帕,恨自己太不争气,自己的亲生父母死的不明不白,到如今血海深仇仍未报。
而现在连养父母的仇恨,都要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宋依韵不是个心性狭窄的女子,不是不知道什么是一笑泯恩仇。
可是这是人命血泪之事,谁又能真的一笑泯之。
不可能的,宋依韵想,她艰难的活到今天,就是为了给自己的父母和养父母报仇雪恨的。如果什么都能原谅,那还要公道做什么,还要天理做什么。她一定不会同意让旧皇后解除幽禁的,这件事情,萧璟玉再劝说也是无用的。
宋依韵正刚刚下了决定,突然听到门外丫鬟进来禀告:“夫人,有一位夫人求见,她说是你的妹妹,名叫宋乐韵。”
宋依韵抬眼望去,那院门口站的,果然是披了一身斗篷的宋乐韵。宋依韵有些惊
讶,她如何来了。
思忖片刻,对贴身丫鬟说:“的确是我的二妹,让她进来吧。”
宋乐韵这才得以上前,与上次相见时不同,宋乐韵已经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级,身形愈加长开,站在那里娉婷而立,的确是个妙龄女子了。而且脸色柔和,目色沉静,也不再是小孩子的心性。
宋乐韵走上前来,端端正正对宋依韵行了个礼:“长姐,多日不见,你可还好。”
宋依韵点头应到:“还好。二妹可还好?也不知他们是否有照顾妥帖。”
“多蒙长姐照拂,乐韵被照顾得十分周到,最近年岁增长,心胸也豁然开阔,想明白了许多。乐韵今日来见长姐,其实是为劝说长姐而来。”
“噢?”宋依韵听她这样说,眼珠微转了转,便有了揣测,有些嗤笑道。“你可也是为了那旧皇后的事,替璟玉当说客而来。”
宋乐韵看着她,静静道:“是的。”
却见宋依韵心中陡然生起怒气:“乐韵,你怎也如此作为。爹娘与兄长待我姐妹的往日种种,难道你都忘了,怎么也能替害死他们的恶人说情。”
她说着,向前半步,背对这宋乐韵
,这已经是送客的姿势了:“二妹,若你找我没有别的事,只为这一件事来,便不要怪我送客了。”
可是宋乐韵却站在原地没有走。
她的声音从宋依韵身后传来,不同于宋依韵的怒气勃发,宋乐韵的声音确实难得的安静。
“长姐,爹娘的往日种种欢乐,我怎么敢忘呢?爹是那样一个忠义之人,所以才收养了姐姐。兄长是那样一个敦厚之人,所以为了守护爹爹的诺言,不惜丢了性命。而娘又是那样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长姐,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总喜欢与长姐怄气。娘临死前曾经拉着我们的手对我们说过,她只有一桩心事,便是希望我们好好相处。长姐你还记得么?”
宋乐韵说道她们的娘亲离世的场景,宋依韵不由得又湿了眼眶,颤声道:“自然是记得的。”怎么能忘?
宋乐韵又道“长姐,你说那旧皇后是恶人,是的,她的确是,可是,二妹我,之前坐下那种种恶事,是否也是恶人呢?我对你那样不好,可你却仍然可以顾惜我,是你对我的恶事释怀,我才有重新变好的机会。若没有你当时的以德报怨,也
就没有今日的宋乐韵。长姐对我的恩情,乐韵会一直感激。我想娘亲看到长姐与乐韵能有今日这样和乐的关系,她也一定会开心的。”
宋依韵心中滑过暖流,她轻轻抹去了泪水,转过身来,拉着宋乐韵的手,一起坐在台阶上。
“是啊,乐韵,如今你我姐妹这样,自然是最好的,娘亲,她真的是个很温柔善良的人,你一提,我又想起她很多事,依稀记得,她几乎从不与人结怨。”
宋乐韵抬手轻轻握住宋依韵的手腕,一如她们很小的时候,还没有生嫌隙那样:“是的,长姐,你记得吗?娘亲说过的,其实坏人没有那么多,只是一次做了恶事之后,别人不肯原谅他们,他们也就不能原谅自己,所以才做下越来越多的坏事。
如果有人能原谅他们做下的坏事,他们也许就可以有重新活过的机会。
长姐,你能待我这样,又为何不能待旧皇后也这样呢?我看她,也是如我一般,真心后悔了的。”
宋依韵惊讶得看着宋乐韵,看着她眼中是一种释怀和坦荡。宋依韵轻轻垂下头,长长得叹息了一口气:“也好,二妹,我看到
你这样,便知你这次是真的好了,我也希望,如果我能给那旧皇后一次机会,她也可以从新来过吧。”
“是啊,长姐。我想如果爹娘与长兄泉下有知,他们也是会这样做吧。”
那天晚上,宋依韵和宋乐韵互相依偎着很久,回忆起了很多小时候的趣事,一夜之间,姐妹二人的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