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宋依韵的叫苦连天,春雨则很是不理解了。
“夫人怎么了?累了吗?”
“自然不是,只是写这种东西,我看着心里难受。通篇都是狗屁不通的话,连道理都称不上,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将其奉若神灵、奉若准则,我真是难以理解!”
一个是思想跳跃的现代少女,一个是墨守成规的古代丫鬟,诸多差异自然是不能想到一块儿去。
宋依韵和她解释了一会儿,见春雨依旧懵懵懂懂,她的三叉神经不由得像打了个结似的阵阵疼痛。
根深蒂固的某些东西早已经融化在这个女子的血液里,如何都更改不了了。
宋依韵汗颜,禁不住在心中摇头长叹:“奴性啊……这可真是奴性啊。”
她试图继续和春雨掰扯明白,于是乎小心翼翼的婉转道:“春雨啊……你觉得……这些都合理吗?”
她略带询问的目光投过去时,那人茫然的表情化作认同,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当然了!书上说的都是对的,不然为何能被人写成书籍代代相传?”
“?”
宋依韵目瞪口呆。
不行,自己的丫鬟怎么能是个傻的?
她今天还必须和人掰扯明白了。
“当然不是了,你
能说野史传闻都是代代相传的真理吗?”
春雨噎了一下,道:“可是,《女德》上的东西确实被大家身体力行了……夫人从小也是在京城中长大,应该对此并不陌生。”
当然不陌生了,就算穿越之前一窍不通。
穿越之后看到萧璟玉这大猪蹄子满屋子莺莺燕燕,她就深知《女德》的狗屁不通之处了。
想到刘氏、兰菲云、蓝粹等等环肥燕瘦的大美人为了一个萧璟玉争夺得死去活来,她就禁不住愁云满面。
宋依韵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摇了摇头。
她长叹一声,猛地将毛笔拍在书案上,斥道:“封建礼法害人不浅,若我有权有势,必然废除!”
这正义凛凛的模样颇有宋大人的几分风骨。
春雨心中也暗自揣度,若自家夫人是个男儿之身,必然是朝堂之下辩压群臣的能人。
不过这位“能人”还没豪迈几秒钟,又可怜巴巴的捡起了毛笔,被美好社会的光芒环绕着,憋屈的继续抄写“封建糟粕”。
“等到有朝一日,本妃必然要废了这些不成文的规矩,哪里有半分泱泱大国的风度,分明是打压女性的规矩……也不知是什么脑回路的人写出来的这种东
西。”
春雨禁不住提醒道:“夫人既然心中不愿,又何必如此辛苦?”
“唉,我这可都是为了高氏那傻丫头,希望她能领情……”她苦笑了一声。
这所谓的《女德》不厚不薄,却是让握不稳毛笔的宋依韵累死累活两天。
这两天寝食难安,几乎没有合过眼。
直到第三天破晓之时,顶着两个熊猫眼的某人才面色憔悴的放下了笔。
她虚弱无比的唤了一声:“春雨……”
“春雨在。”
宋依韵随手指了指一旁的一摞子纸:“送给高氏。”
小丫鬟叹了一声,用一种很调侃的语气道:“夫人此情,天地可鉴。”
宋依韵来不及骂她了,咕咚一声倒在桌上睡了过去。
此时高氏的屋中发出轻微的研磨声,墨香蔓延开来。
她身上的皮外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虽仍是疼痛,倒也并无大碍了。
美人眼睫低垂,颇有些伤春悲秋的意思。
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轻轻应了一声,便见流云院的丫鬟春雨推门进来。
那人见到她,轻轻将托盘上的纸页放在了桌上。
“姑娘,这是我家夫人帮忙抄写的《女德》,十遍都在这里了,夫人希望姑娘可以好
好养伤。”
高氏诧异的微微睁大了眼睛,也不知心中是何情感,只觉得苦涩难当。
为了掩人耳目,她不敢表现出过分的感动,只是冷冰冰的甩出一句:“都这个时候了,还假模假样的,有意思么?”
春雨向来是个忠心护主的人,此一时听了这话,顿时觉得高氏狗咬吕洞宾。
她压着火气:“姑娘这可就错怪夫人了,若她真是假模假样,何必整整两天不眠不休的抄这种东西?若是这也能算虚情假意,那夫人付出真心可就太不值得了。”
高氏面不改色,心中已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不曾想过宋依韵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一个身为王妃的女人,本可以将这件事情随手推过去,她还不依不饶的帮自己抄书。
也不知宋依韵在愧疚何事……分明并无她的错误。
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高氏却又不得不冷若冰霜的来对待。
她眼眶微微发涨,冷笑一声:“是吗?那还真是谢王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