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玉生性高傲,身份尊贵,从小被皇家的规矩束缚成了个诗书礼乐、骑马射箭,样样能行的殿下,为人又心思缜密,做事面面俱到,极少有出差错或是纰漏的时候。
所以,他几乎不曾在一个人的脸上能看到什么为难的神情。
可在方才那一瞬间,萧璟玉精准的抓到了她一瞬的尴尬,他竟然也跟着错愕了一瞬,心想:“自己可否是说错话了?难道宋依韵觉得,英王府中的家事,被皇后查收,不需要禀报皇上吗?”
他短暂的无措间,宋依韵已经轻声开口了:“萧璟玉……有些事情,能不禀告皇上,我想便不必去禀告了。我怕这样……会惹得皇上心烦。”
还真以为她是被上次皇上关她地牢的事情吓坏了,他茫然的将视线投向她,难得的那人没有像只耀武扬威的小花猫一样回视过来。
“……因为,你、你现在在朝廷中也是……”
不必将话都说完,萧璟玉的脸色便已经不自然的黯淡了下去。
他的心突然凉了下去。
这才领会了宋依韵一直模模糊糊的意思——原来她是担心自己在朝廷中举步维艰的境地。
萧璟玉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也
并没有通天本领,曾经骄矜自傲的日子果然已经消失殆尽了。
无论是自己的父皇还是这个冰冷无情的朝廷,都可以在国家危难关头,让自己再次身披铠甲,手握长剑,扬起威风凛凛的龙旗,代表身后无数的百姓,奋然出战。
可在自己舍生忘死的浴血奋战后,他们又会像是无休止贪婪的魔鬼,将一个领兵王爷的铠甲、连同皮肉一丝撕下去。
半分的情面也不会留给自己。
如今被朝廷打压到连同那个没心没肺的宋依韵也开始为自己担忧,这着实不应该了些。
他指尖颤了颤,轻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英王府永远是英王府,无人能撼动。你尽管放心的待在这里,不要害怕外界的风言风语。”
也不知是不是烛火映衬的,宋依韵竟觉得他的目光更加坚定且熠熠生辉了。
她没来由的心中一悸,与此同时,他低沉的声音柔和的响了起来。
“而坐镇在英王府中的主人,也永远都不会被打败。”
“咳……”
宋依韵无端慌乱,别过头去躲避他的目光,脸上不可遏制的温度,正在叫嚣。
第二天便是高氏进宫的时间,萧璟玉却是大清早的率先
进宫,并未与谁通报,好似平日里心照不宣的请安一般。
“夫人,门口的马车已经备好了,咱们这就出去吧?”
听了身后婢女的话音儿,高氏轻轻一点头,心中隐约有些惴惴不安:“走吧……”
她院中这几个人一眼就能数出来个数,也不需要像蓝粹那般,出个门浩浩荡荡。
几个人十分轻便的向正门走去。
谁知刚出了院子,便从门口两侧蹿出来两个像是等候已久的侍卫,一左一右将高氏架了起来。
莫名其妙被人拎起来的高氏顿时惊慌失措:“你们做什么?!何人放肆!”
婢女也上前来,蚍蜉撼大树一般拍打着两个健壮的侍卫:“放开我们夫人!你们活的不耐烦了!”
其中一个侍卫不耐烦的一脚掀翻了她。
“滚开!”
“你以为你家夫人是谁?!不过是个不守妇道的侍妾,还想从正门出去?哼,老老实实的坐我们的轿子,从后门出去吧!”
高氏一个弱女子,根本挣扎不过,院中又是人丁稀少,十分凄惨,没挣扎几下便被塞进了马车。
那边儿流云院也是整装待发了。
“夫人!听说高氏那边已经走了!”
“这么快,那我
们这儿也不必等了,马上出去。”
宋依韵神清气爽的收拾好了东西,带着春雨便风风火火打算出门去。
老远儿她就眯起眼睛疑惑道:“谁将流云院的门关了?”
“咦?”春雨微怔,“方才还没关……”
她心中一阵不安,快步过去,拍了拍门,复又铆劲儿推了推。
最终狠狠的一蹙眉头,啐道:“该死!门被人锁了!”
她一口气儿没喘上来,差点气死:“真是有意思了,在我流云院还敢锁我的门,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宋依韵一转头看向春雨:“门口的侍卫都是哪来的?”
春雨稍显迟疑,很快便道:“门口侍卫都是府中派来的,每天都会换,被买通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现在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宋依韵烦躁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突然扬起了嗓音,“蓝粹!”
隔着厚重的门板,果不其然的传来了女子清脆如银铃的笑声。
“正妃叫我有何贵干?”
“废话少说,把门赶紧给老……给我打开!”她气的七窍生烟,眉毛高高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