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玉闭了闭眼,像是气急了一般给自己缓缓平复心绪,灌下了一大杯的茶才坐定,稍加恢复往常的面色,可仍旧是阴霾一片。
连春雨都惊骇得退出门去,恐怕除了对他脾性颇为了解的宋依韵外,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凑合在其身边,生怕触了霉头。
“王爷……气大伤身,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宋依韵心知此人晨间必然是空腹赶往太子东宫,被气了这么一下子,铁定是身心俱疲。
她将桌上的桂花糕向他推了推,嘴角的笑弧弯的刚刚好,萧璟玉一抬头,便正正好好的对上她一双晶亮如黑曜石一般的明眸,心情顿时舒缓了不少。
他闷闷道:“……本王无妨。”
宋依韵却像是没听见一般,道:“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起身过去,故意学乖了伺候着他吃东西,将自己爱惨的点心凑到他唇边,好似献宝的孩子。
萧璟玉总不忍拒绝,心下软了不少。
甜味入口,像极了眼前这个秋水善睐的姑娘。
心化了,嘴上软了,他便轻而易举的将话说了出来:“我今早去东宫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收回兵符。”
宋依
韵微微诧异的瞪大了眼,她似乎已经料到结局如何了。若不是无功而返,他哪里会气成这样?脸色铁青,真是能吓死个人。
她仍是有些介怀萧璟玉手段狠辣一事,卖乖的在他身边捏肩捶背,刻意讨好,道:“来日方长,我们还可以慢慢谈,说不定再过些时日便能收回来了,不急于一时。”
“你不懂……”萧璟玉若有若无一声叹息,伸手握住她冰凉柔荑,放在掌心中暖着,道,“朝廷之中,风云突变简直如同家常便饭,文官你来我往唇枪舌战,武官手握兵权,随时可能为国家战死……”
他顿了顿,才道:“而我,如今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宋依韵似懂非懂,她素来喜静,如今穿越而来更是如此了,最希望的,不过是能和心中所爱隐居小镇中的某一处,粗茶淡饭,度过此生。
可萧璟玉不同,他是王爷,是王。
他胸膛中澎湃的从来都是驰骋沙场的豪放肆意,他爱的终究是千军万马中的大漠孤烟。
他肩头的责任从出生那一刻便担负了,这些,并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
“发生了什么?”宋依韵呆呆问出口。
萧璟玉还真就老实回答她,话语中带着些气:“我诚心诚意的去拜访,总还放不下当年那点儿兄弟情分,本王还以为他太子是何等挂念旧情的人,看来是我走眼了。”
他危险的眯了眯眸子,哼道:“本王已经称得上低声下气了,向他去要那虎符,结果他一副老好人嘴脸,口中是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甚至……还敢嘛父皇来压我。”
“太子如此做法,堪称无赖!”宋依韵闻言,眉尖儿轻蹙,愤愤难平。
“他小半生待在东宫,哪里会懂得沙场形势?敌国虎视眈眈,飞虎营是克制他们最好最有力的军队,如今却被人夺了权。呵,本王也是可笑,早该料到他是这样的人。”萧璟玉痛心疾首的捏了捏眉心,脸上寒冷欲结冰一般。
她知道,这些都是太子的阴谋。太子迟早是天下之主,自然是尽早能把握兵权最好,结果便挑了萧璟玉这个带着实心儿的软柿子捏了捏,还真就将兵权捏来了。
好事都让太子做尽,萧璟玉什么都没捞到。心中必然郁结难当。
宋依韵不知如何安慰,只讷讷的道:“王爷切莫伤心,对付无赖,自然
要持久战。何况王爷治军有方,飞虎营里哪个兄弟不以王爷马首是瞻?还怕他太子不成?”
她道:“何况……过些时日就是出猎的日子了,没必要此时硬碰硬,你暂且忍一忍。”
这话倒是有些像飞虎营中喝了酒便天花乱坠的弟兄们了,萧璟玉饶有兴致的挑眉看了看她。
宋依韵只当她的安慰奏效,全然不管那人的玩味眼神,继续拍了拍他的肩。
“别怕,是金子总会发光,王爷不必忧心,兵符迟早会回来的,一切都会属于你。”
那样子好像是萧璟玉山穷水尽时,最忠诚的拥戴者一般,相当豪迈了。
她不了解军中的情况,可如此卖力只为安慰萧璟玉,他倒是心中微暖,嘴角已经不自觉的扬了起来,托着下巴定定看着她。
宋依韵疑惑的眼神回视过去,凑近了几分,问道:“王爷在看什么?”
他见人有几分神秘的探寻目光,也同样靠近一些,用那要人命的气音低低说道。
“在看世间珍宝。”
宋依韵毫无预兆的足足怔了好半晌,才感受到脸上灼热之意飞速蔓延而上。
萧璟玉这王八蛋又来了……她有些好奇
,这人利用这好面相哄骗了多少个如她一般的无辜少女!
只听那人又无比真诚的道了一声:“夫人,我这心口有些疼,你不帮我看看是何作祟吗?”
套路,都是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