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栓抬起眼来,一脸为难的道:“强扭的瓜不甜,长富实在要出去,那强留也不中啊!爹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吧!”
刘老头愕了,以为是自己幻听。就连贺氏,也把脸转了过来,诧异的盯着刘大栓。
刘大栓不敢正视二老的目光,说完就赶紧垂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
刘老头皱紧了眉头,又把希望落在刘铁柱的身上。
“老二,你咋看?”
刘铁柱低着头:“说起来,我们二房已经分出去了,长富分不分出去,都跟我二房没干系。既然爹问起来儿子了,儿子便说上一嘴。你先前不也说过吗,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长富一心想要分出去,那爹便遂了他们的心愿吧!”
老大跟老二都表态了,见情形,今儿刘长富这家是分定了。
不等刘老头跟贺氏说啥,刘河明紧接着道:“既然大哥二哥都赞成分家,爹,你瞅着我们三房也另立门户得了,你看着把我们三房的田地给分出来吧!”
“啥?”刘老头惊得手里的旱烟杆子掉到了地上,伸长了脖子,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老三你说啥?你也要分家?”刘老头厉声质问。
刘河明缩了缩脖子,显然有些畏惧。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啊,孙子辈都要分出去了,咱叔伯辈的再这样一大家子人绑在一块,也不好!还是分了各过各的!”
刘河明话音刚落,边上的刘大栓又抬起了头
。
“我赞同三弟的话。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们大房也另立出去!”刘大栓道。
“啥?你们、你们这一个个……”
刘老头说不下去了,靠在那,抚着胸口急促的喘着气儿。
贺氏见状,气得跟发了疯似的抄起身后针线簸箩里的线团和做了一半的鞋底子,照着刘河明刘大栓砸了过来:“白眼狼,兔崽子,你们要天打雷劈!”
刘大栓的腿脚瞬间利索了,赶紧从长条凳上站起来躲。
长条凳翻到在地,贺氏依然不依不饶的抄起鸡毛掸子追着刘河明和刘大栓两个打,一边打一边骂。
屋里顿时乱了。
刘铁柱和刘长富也没法儿再安稳坐着,两个人也退到了刘月瑶这边的墙角里。
三人面面相觑。
这是啥情况啊?今夜不是来讨论长富分家的事吗?咋演变成这样了?
刘铁柱和刘长富叔侄俩都的一头雾水。刘月瑶则是勾起了唇角,笑得一脸的玩味。
人嘛,打小一块长大,小时候你多吃一口,他少吃一口,倒也不觉得有啥。等到长大了,有了各自的家庭,很多方面就会出现分歧。
站在刘老头和贺氏的角度,维持这种平衡的手段只有一个。那就是家族内部的取长补短。二房就是那长,三房就是那短。
可是,自私,是人的本性啊!资源是有限的。每个子女都想要争取更多。
于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那不会哭的孩子,日子
久了,心里会甘愿吗?
矛盾日积月累,当到了某一点,就会爆发。所以,分家,是大势所趋。
那边,贺氏还在追着刘大栓和刘河明打。
可是,这哥俩打死都不改口,那分家的心,甚至比刘长富还要铁。
看得刘月瑶心里乐开了花。
原本跟大哥嫂子谋划的时候,都做好了净身出户的准备。看这情况,老刘家将要面临大分家,长富堂哥自然也能得到属于他们的那一份。
刘月瑶笑着看好戏,刘长富和刘铁柱也没有要过去拉架的意思。
屋里的混乱,依旧在进行。
直到最后,刘老头从床上摔了下来,众人惊呼着围拢了上去,这才暂停。
一碗茶的功夫后,屋里再度恢复了平静。
刘老头有气无力的靠在床头,神情憔悴,陡然就跟苍老了十岁似的。
“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分吧,分吧……”刘老头摆摆手,幽幽叹息着。
听到这话,刘河明和刘大栓都是眼前一亮,暗暗激动。
“老婆子,去把那田契拿过来。”刘老头准头吩咐贺氏道。
贺氏站在那,一脸的不情愿。
“半亩田地都不给他们,让他们拖家带口饿死算了!”贺氏赌气道。
刘河明嘿嘿一笑:“娘,我们饿死了,百年之后谁给你和爹养老送终?”
“老三你个乌鸦嘴,你咒我和你爹死呢?”贺氏气得头发都乱了,浑身发抖。
刘河明赶紧赔着笑:“我
说的是实在话嘛,养儿防老,就算分出去,咱也是你和爹的儿子呀!”
贺氏咬牙切齿。
刘老头再次出声道:“莫吵了,把田契拿来!”
贺氏只得开了柜子,拿来了几张田契。
看到那田契,刘大栓和刘河明的眼睛都亮了,围拢到了床边,使劲儿的探着脖子瞅,看刘老头清点手里的田地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