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里正把消息放了出去。
说是在偷儿行窃的屋子附近,找到了偷儿留下的东西,且根据那东西,已晓得谁是那个偷儿,但顾念大家都是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有的还沾亲带故。暂不打算把证物拿出来,给那个偷儿留点脸面。
当然,他只给那偷儿三天时间,希望他自个把偷来的东西还回去。不然,就要揭发那偷儿的身份,让全村人都知道是谁做这么昧良心的事儿。
顿时,全村的人都在互相猜疑那个偷儿会是谁。
庄稼淹了,家禽也死了,大家伙儿现在无事可做,每日便是待在土地庙附近的那一片荒岛上。有米有粮的就自家弄点吃;没米没粮的,就等着刘铁柱家过来布粥。
闲了空了,八卦也就多了。坐在一块儿谈论偷儿的事,还有朝廷啥时候派官下来震灾治水,家园被毁的悲伤之情似乎也被冲淡了很多……
这日,刘月瑶也跟着林氏她们一块儿来布粥了。
在人群外围,她看到了一个孤零零的小帐篷。别人家的帐篷外面,都是一堆的妇人孩子聚在一块儿谈天说地。唯独那个小帐篷,冷冷清清的。
“娘,那是谁家的帐篷啊?”她问。
林氏朝那边瞅了一眼:“是老穆家的。”
刘月瑶挑眉,也就是说那帐篷里边住着的是穆一辰的娘
,穆寡妇啦?难怪边上冷冷清清的,连个窜门说话的都木有了!
这会子正值布粥的高峰期,大家伙儿全都聚拢了过来,跟林氏和大林氏她们打着招呼,说几句感谢的话,然后端着碗回去欢欢喜喜吃去了。
穆寡妇那帐篷里,啥动静都没。
“昨日下昼过来布粥,一辰娘也没出来接粥。我想过去瞅瞅啥情况,才刚走到帐篷外面,就听到她在里面说不用进去送,我只得又返回了。”林氏压低声道。
刘月瑶蹙了蹙眉。
穆寡妇性格孤僻,从前在村里就不爱跟人打交道,左邻右舍也不串门,青天白日的,院门,堂屋门,也都是紧闭着。
而且,她还听说穆一辰前一段时间得了机遇,他的大哥穆一飞送他去京城了。
“我过去看看。”刘月瑶道,随手拿了两只白面馒头在碗里,朝着穆寡妇的小帐篷走了过去。
果真如林氏的遭遇同般,她才刚走到帐篷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穆寡妇的声音:“我不吃,别进来送了!”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拒人于千里外,却又透出一丝沙哑和虚弱。
刘月瑶脚下顿了下,随即撩开帐篷的帘子,钻了进去。
“出去……”
帐篷里的穆寡妇猛然一惊,扭头朝帐篷门这边望来。
见是刘月瑶,穆寡妇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冷声问:“你来做啥?”
刘月瑶没回答她的问,而是将视线掠过这小小的帐篷,这里除了地上垫着的一个仅供一人睡觉的地方外,再无其他多余的空间。
还有就是穆寡妇带出来的东西,很有意思。不是像其他人家那样,拼死拼活还得回去从水里捞半袋子米粮,或是衣物过来,她的全部家当,是一只竹篓子,里面装着鼓鼓囊囊的书本。
刘月瑶知道,这是穆一辰的东西,从前他往返于木家村和江阳镇,就是背着这只竹篓子。
“你出去吧,我要歇息了!”
穆寡妇的声音,再次传入刘月瑶的耳中,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刘月瑶没有为穆寡妇不友好的态度恼火,相反,她看穆寡妇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敬重。
不提妇人其他方面,就单是做母亲这块,穆寡妇确实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母亲。
大水来了,啥都可以不要。儿子的书本,曾经每一个深夜伏案桌台写下的文章,她却妥善的收藏着,保管着……
这份母爱是如此的博大,值得被人尊重!
“几顿不吃东西,眼窝都凹下去了,这样也能睡得着?”刘月瑶问。同时,她蹲到穆寡妇的身旁,从身后把装着两只白面馒头的碗递了过去,道:“把两只馒头吃了再睡吧!”
穆寡妇顿了下。
看了眼刘月瑶
,又看了眼她递来装着两只白面馒头的碗。妇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些复杂的东西。
“为啥?”她问。
刘月瑶显然不明白穆寡妇突然的问,一时有些怔。
穆寡妇蹙着眉,低声道:“你明知我不待见你,为啥还要给我送馒头来?”
刘月瑶扯了扯嘴角,笑了。
“我可不是上赶着送热脸来给你贴冷屁股,不过是看在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份上,这会子你要是饿死了,对大家都不好!”
“你……”穆寡妇气得脸都红了:“我就是饿死了,也不吃你老刘家的东西!”
“别嘴硬了,还是快吃吧!你要是真饿病了啥的,到时候吃喝拉撒还得别人来服侍!屎尿拉在裤裆里,脓痰卡在喉咙里,到时候被人折腾来折腾去,比畜生还不如,